“什么事情?”
“绘姐,我跟小丽她们去逛街,听说附近有家庙特别灵验,就去拜了拜,这是里面卖的红绳,说有挡灾的功效,我就给你也求了一根。”
“多少钱,我转给你。”沈绘接过红绳,淡淡地道。
“啊?”虞美人没想到她会问钱的事情,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反应的很快,“不要钱不要钱,绘姐我们之间哪能谈这些呢,我就是希望你平平安安的,身体健康。”
赵新苗自然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听到红绳两个字,她就想起月老庙的红线,忍不住小声嘀咕道:“就是一些骗钱的玩意儿,话倒是说的漂亮,什么红绳,怎么不说红线呢……”
她以为沈绘没听见,谁知道还剩一边耳机的沈绘听了个正着。
沈绘没忍住笑了一下,对虞美人道:“不好意思,我们老家习俗,不能带红绳在手上,你的好意我就心领了。”
虞美人失落地走了。
沈绘关上门,戴上另一边耳机,问道:“怎么,你想在我手上绑一根红线吗?我听说现在女孩子都是把自己的橡皮筋绑在男朋友手上呢。”
赵新苗没想到自己嘀咕的话被听了个正着。
那话里面的酸气,她自己回想起来都觉得够呛。
“你、你想什么呢!我……我……你又不是没有橡皮筋。”
沈绘抬起手,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故意对着镜头道:“我觉得我的手腕好像是有点空,你觉得我该带什么才好?”
赵新苗:“……”
这样的明示她要是都听不明白,就真的傻了。
沈绘又喊了一声,“苗苗。”
赵新苗红着脸,嘴上却满是不耐烦地道:“知道了知道了,你烦不烦啊。”
她第一次主动挂了沈绘的电话。
第39章回程&沈母
赵新苗挂了电话,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脸有些热,有些烫,不用照镜子,她都知道自己的脸有多红,表情有多窃喜。
她……是那个意思,对吧?
赵新苗的心脏砰砰直跳,有些期待,又有些恐惧。
成年人的感情大都暧昧不明,进可攻退可守,不到最后一步,谁都不肯挑明。
暧昧二字,是如今大家保护自己的最佳武器。
如果发展顺利,进一步,就是升华成为爱情,如果出现坎坷,也可以果断退回朋友甚至更远的距离,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继续着原来的关系。
赵新苗未曾指望过能和沈绘在一起。
她的身份,若是换个性别,就是地地道道的穷小子,看上了有能力又漂亮的白富美,任谁看了都要说一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能够享受几分温柔的亲近,已经叫她觉得知足。
但沈绘给了她更多的期许。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中密密麻麻做着笔记的书本,将书扣下,抓起手机就往楼下跑去。
既然沈绘向她迈开了步子,不管配还是不配,她都不会退缩。
……
回程。
商务车从酒店的地下停车场缓缓驶出,里面坐着的都是沈绘他们公司赴G市出差的人。
沈绘坐在副驾驶座上,目光散乱地望着玻璃窗外,想着自己的心事。
她的左手不自觉地扣在右手腕上摩挲着。
除了手表之类的必备物品,她是没有戴首饰的习惯的。
对于网上传闻的那些在男友手上套橡皮筋的说法,也多是嗤之以鼻。
从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主动提出,让人给自己套上枷锁。
也不知道赵新苗会给她买个什么样的橡皮筋。
沈绘有几分期待,亦有几分好奇,同样有几分忐忑。
她虽然有过一段长跑多年的感情,但那段感情实在是谈不上公平,更称不上相恋。
论起动心,沈绘自己都是第一次。
都说性子越凉薄的人,动心的时候,感情就越猛烈。
沈绘以前被压抑的厉害,做乖孩子,做好学生,做的她都忘了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然而赵新苗的出现,却让她心里头燃了一把火,这把火无时无刻都在烧的厉害。
她想见她。
车水马龙从沈绘的眼眸中流过,她压下目光,眸色深沉。
……
家里的门铃响了。
正在做饭的赵新苗愣了几秒,第一反应是沈绘回来了,第二反应才是如果是沈绘,她干嘛要敲门?
沈绘家的门是指纹解锁或者秘密解锁的模式,沈绘如果想进门,大拇指一摁就行了,哪里用得着敲门。
虽然这座公寓的安全防护被宣传的很高,小区里也常有精气神十足的保安在巡逻,但常年在社会底层训练出的戒备心,还是让赵新苗多了几分警惕,她举着锅铲,走到门边,从猫眼里看去,同时问道:“谁呀?”
出人意料的是,站在猫眼下面的,既不是她最期待的沈绘,也不是她想象中的任何一个人——她以为自己会见到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或者是一个楚楚可怜的女人呢。
前者多见于各种催债,后者则是无数仙人跳的象征性建筑。
透过猫眼看去,站在沈绘家门口的,是个穿着蓝色旗袍,披着锦绣披肩,手里拎着皮质小包的女人,她的头发烫染成了暗红色,被精心地盘在一起,打理的油光水滑,没有一丝毛躁多余的头发,脸上施了一层薄薄的粉,妆容恰到好处。
绘姐的朋友?
她将门打开一条缝隙,小声地询问道:“你是?”
沈母亦在打量着给自己开门的女孩儿,她挑剔的目光从她身上不算精致高昂的服饰里扫过,便猜到她的工资必然不会太高,又见她表情拘束,当即挑眉问道:“你是沈绘请的保姆阿姨?”
“……您是绘姐的?”女人的话说的很不客气,让赵新苗愣了愣。
女人拉开门,自己走了进来,将包往她手里一塞,道:“我是她妈,沈绘呢?”
“绘姐出差去了,什么时候回来我也说不准,要不我帮您打个电话?”
赵新苗懵懵懂懂地将人迎了进来,面对沈母,她总有些莫名的心虚。
任谁面对这样的场景都会心虚的——她是从沈绘的口中了解过,她的父母有多么的封建保守的,尤其是母亲,对她有多么强烈的控制欲,以往总是没有什么太强烈的代入感,如今亲眼见到沈母,她可算是明白,什么样的女人能够压得住沈绘的那一身的气势。
许是老师当得久了,年过半百的沈母身上,当真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加之她仪态端庄,又很会管理身材,保养自己,精装细描之下,翘着腿坐在那里,便是一句话不说,都叫人感觉到一股慑人的压迫力。
她抿了一口赵新苗端上来的白开水,盘问道:“你来这上班多久了?”
赵新苗道:“有两个月了。”
“你和沈绘是怎么认识的?”
“……朋友介绍的。”
“有什么证书没有?”
“……什么证书?”
“营养师证,按摩证,月嫂证……这些你要是都没有,保姆证总有吧?不然你是怎么上岗的?”
沈母咄咄逼人。
赵新苗被问的一脸懵逼。
很多问题她都回答不上来,也从没有想过。
见她确实傻里傻气的,沈母顿时流露出失望的表情。
“连找个保姆都不会找,还能指望她干些什么呢。”她看着赵新苗一问三不知的样子,心里头就来气,摆摆手,让她别在客厅里面待着碍她的眼。
赵新苗长舒一口气,给她倒满水杯后,忙回到自己的卧室,拿出手机给沈绘发消息。
正走在机场的沈绘,在接到来自赵新苗的消息前,手机上先响起了一通来自S市的未知电话。
这些天里,她手机上陌生来电不少,许多都是G市客户公司里职员的号码。
有时候出了什么问题,需要紧急修改的时候,就会直接联系到她的头上。
如今电话卡实行全球通,大家有时候用习惯了自己过去的卡,往往是宁愿转套餐也不肯出钱多办卡,G市和S市又是出了名的融合型大城市,来自天南地北的人都有,因此沈绘半点没怀疑,就将电话接了起来。
“您好,这里是沈绘,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有什么事情,你说我有什么事情,之前我打你的电话,怎么一直都打不通,天天都是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你是不是把我跟你爸的电话给拉黑了?”
沈绘停下脚步,眉头皱起,“妈?”
“你还知道喊我妈啊,我还以为你连是谁生的你都忘了呢。”沈母在电话那头冷嘲热讽地说道。
沈绘轻易地就被她撩拨起了怒气,她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先挂了,我工作还很忙,希望你们不要拿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来打扰我。”
“父母事,无小事,什么叫做无关紧要的小事……”
“如果您是打电话通知我去相亲的,抱歉,我不去,别跟我说什么都约好了之类的事情,要相亲的话,麻烦您亲自前去。我还有事,就先挂了。”
说着,沈绘直接挂了电话。
机场检票,正好排队到她,沈绘将手里的机票递过去,检票完成后,她低头看向手机,这才注意到赵新苗刚刚发来的消息。
“绘姐,你妈妈好像来家里了,我跟她说不确定你什么时候回来。”
沈绘表情一变,立马将刚刚挂断的电话,重新拨了过去。
电话一通,那头就骂道:“你个丧尽天良没良心的,连你妈的电话都敢挂,我看你是翅膀硬了,想上天了是吧?你出去走走问问,有哪个子女敢先挂父母电话的……”
沈绘没有搭理发神经的母亲,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去我家了?”
沈母道:“什么叫我去你家了?你这是什么语气,你都是我养大的,你家我难道去不得吗?要是没有我,你哪有什么家?”
沈绘不想和她争吵这些,意识到沈母现在真的到她家后,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急匆匆说了一句“我马上回来”,就挂掉了电话,然后给赵新苗拨了过去。
“喂,绘姐。”
听见赵新苗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快,沈绘才松一口,问道:“苗苗,她没欺负你吧?”
“没有,绘姐你想些什么呢。”赵新苗拿着手机,站在阳台,“是你妈妈就好,我就怕我放了个陌生人进来,她气势太强了,我刚刚打开门呢,她就推门进来了。”
沈绘是知道沈母脾性的,对她显然没有赵新苗那么放心,她直接道:“你离她远点,她就是个神经病,小心别被她欺负了。”
赵新苗也有些怕沈母,但她还是和颜悦色地道:“绘姐,你都没跟我说你妈妈这么年轻,我以前听你的描述,还以为你妈妈会是电视里那种,穿着一身黑色制服的老姑婆样子呢,没想到她看起来那么潮流,你都不知道,她说是你妈的时候我吓了好大一跳,还在想她得多小怀孕才能生的下绘姐啊。”
“打扮自己——”沈绘挑了挑眉头,心里头有了几分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她刚刚回到家,甫一开门,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的沈母,就站了起来,用打量物品一般的目光将她审视了一圈,“你看看你穿的都是些什么衣服,明天你朱阿姨要回国了,你换身好看的衣服,跟我去接机,请她吃顿饭,我们俩都好多年没见面了。
“到时候她儿子也会跟着来,人家可是常青藤毕业的高材生,比你的学历不知道好到哪里去,那些个不如你的你看不上,挑个比你厉害的,你总该高兴了吧?”
第40章尊重&初吻
“什么叫做挑个比我厉害的?”沈绘几乎被母亲给气笑,她看着沈母那张明显精心打扮过的脸,失望油然而生,“妈,我就想问问你,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是你的女儿,还是你的炫耀品?”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我有我的人生,我是独立的人格,麻烦你尊重我一点行不行,我说过我不想相亲,就请你不要给我安排,不管你安排的是好是歹,我都不想接受,我自己的感情自己的生活自己心里有数,请你不要把我当成离不开父母的小孩。”
沈母看着语气生硬的女儿,怒火也一下子冒了出来:“什么我叫做你自己心里有数?我生你养你,耗费了那么多的精力和心血。你知不知道,当年生你的时候我难产,肚子疼了几个小时都生不下来,让你爸剖腹产你爸不同意,差点死在病床上,你奶奶知道你是个女儿,转身就走,你是我拿命换来的!现在你翅膀硬了,就是这么对我的?”
“我怎么对你了?每个月该给的钱我给你了,逢年过节我也从来没有忘记过给你和爸爸送礼物,平时家里有什么事情,也都是我在解决,你觉得我还有什么对不起你的?”
“你不结婚就是对不起我!”沈母怒瞪着沈绘道,‘你也不看看自己,都多大的人了,女人三十就不值钱了,趁着二十七八,还有市场的时候不抓紧时间嫁出去,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难道你想当一辈子的老姑娘吗?你让别人怎么看我和你爸爸?’
沈绘不敢想象,母亲怎么说得出这样的话来。
就连赵新苗听见那句“你不结婚就是对不起我”都愣住了。
沈绘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尽量语气平和地道:“我不觉得自己不结婚对不起谁,我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努力工作,挣钱养活自己,不是为了嫁给一个男人当保姆当生育工具的,我就算是当一辈子老姑娘也不关你事,如果你们觉得丢脸,我可以一辈子不回家,那些老家亲戚,你也别让他们遇到什么事情就来找我。
“而且,你也别说我没听过你的话。之前你让我相亲,我去了,结果来的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我不信这些人在跟我见面前,你不知道他们的消息,但你还是让我去了,所以在你眼里,就因为我年龄大了,不管我挣多少钱,不管我有多好的工作,我就只配得上这些男人吗?”
“什么叫只配得上……我是你妈,我怎么会害你,是你自己眼光太高,才会一个都看不上,你也不想想自己年龄多大了,那些有钱又有能力的男人,什么样的小姑娘找不到,我给你安排的这些,都是你能够找到的最好的了!”
“再说,这次我不就是给你找了一个配得上的吗?你朱阿姨的儿子,人家就比你大两岁,常青藤毕业的,听说年薪有四十几万呢,挣得美金,我看过照片,人长得又帅,绝对讨你喜欢。”
沈绘轻哼一声,“你怎么知道人家看得上我呢?”
“我给他看了你的照片,人家愿意聊聊,不过就是他可能不会回国,如果你们俩在一起了的话,你这边的工作就不能要了,要跟着他到M国去,你不是觉得你有能力吗?那你在M国找工作肯定也容易啊。”
沈绘深深地看了沈母一眼。
人有时候太失望了,是连什么话都不想说的。
她直接看向赵新苗:“苗苗,换鞋。”
赵新苗懵懵懂懂地去鞋柜旁边的地毯上换上自己的鞋。
她的鞋很好穿,两只脚直接往里面一踩就行了。
沈母看着一只手还放在行李箱上的沈绘,心里头忽然有了几分不好的预感,“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