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轻笑出声。
……
“辛苦啦,谢谢老板!”
赵新苗掏出钱包,给帮忙将置物架搬到阳台的二手店老板,塞了五十块的辛苦钱。
“要是没有你,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老板拿着钱,笑得眉不见眼,拍着啤酒肚道:“好说好说,小事情,欢迎下次再来。”
赵新苗杀价其实杀得他有些郁闷。
但现在美女一笑,又有跑腿的辛苦钱拿,他顿时觉得身上的骨头都轻了三分。
将老板送走,赵新苗啪的一声关上门,脸上的笑容瞬时就垮了下去。
美貌是种资源,在合理利用的范围内,她向来不会吝啬。
那些不知己美的,是有钱人才有的特权。
像她这种在泥潭里摸爬滚打的人,身上的毫毛都要发挥作用,何况是一张漂亮的脸蛋。
吐出一口浊气,走到阳台,看着两个简陋的置物架,笑容又爬上了赵新苗的眉眼。
她光着看着两个光秃秃的架子,已经能够想象得到上面摆满绿植的模样。
“糟了!忘了买菜了!”
看着窗外璀璨的阳光,赵新苗这才想起自己今天忘了什么!
她光顾着去买架子,来回耽误了太多的时间,忘了买菜了。
没时间YY怎么布置阳台的事情,眼看吃中午饭的沈绘就要回来,她匆匆忙忙抓了手机和钱包,就噔噔蹬地往外跑。
第12章江淼&痛哭
赵新苗中午烧的是鲫鱼汤。
新鲜的鲫鱼去腥处理后,用热油煎到两面金黄,加入开水大火煮十分钟左右,撒一点点盐,便有浓郁的香味便在厨房里四散开来,她自己尝了一口,觉得好喝的不得了。
手脚麻利地抢在十二点半之前,做完一荤一素一汤,赵新苗就在家里,等着沈绘回来。
沈绘十二点下班,通常来说,十二点二十左右就能到家,一般误差不会超过五分钟。
但出乎意外的是,今天赵新苗一直等到一点,桌上的菜都温了,也没等到沈绘回来。
微信上也没收到沈绘说不回来吃饭的消息。
没能等到人的赵新苗有些心慌,她坐在沙发上,屁股跟长了刺似的坐不住,眼睛不住地朝大门看,盼着下一秒钟,就能听到嘀的一声,看到沈绘打开门进来。
这还是沈绘第一次中午没回来。
理智告诉赵新苗,沈绘应该是被什么事情耽误了。
但情感上,她就是克制不住地去胡思乱想。
会不会是路上出了车祸,又或者是坐了黑车……
大中午的,明明是青天白日,她却越想脸色越白,自己把自己吓得够呛。
她拿着手机,想问问沈绘什么时候回来,却又不敢给她发消息。
她总是不由得想到,电视中主角在回家路上收到妻子/丈夫的短信,问她/他什么时候回来,结果主角在低头看短信的时候出了车祸的剧情。
敲了敲脑袋,将这些浮夸的想法从脑子里扔出去,赵新苗看着将要冷了的饭菜,决定还是发条消息问一下沈绘什么时候回来。
但这个时候,她又开始纠结新的东西。
她如果直接问沈绘什么时候回来,会不会太直接了?
要是沈绘现在工作正忙,会不会觉得她打扰她了?
如果……
一条问沈绘什么时候回来的消息,赵新苗写了删删了写,斟酌了又斟酌。
只恨自己书读的不够多,文化水平不高,不能恰如其分的表达自己的含义。
幸好,在她纠结出个结果之前,沈绘的电话打了过来。
赵新苗第一时间按下了接通键,“喂,绘姐。”
赵新苗声音里的雀跃让沈绘愣了片刻,她走到走廊的边缘,压低了声音,轻声道:“我现在在市二医院,你能送一份午饭过来吗?”
“我没有生病,是一个同事住院了。”
“保温桶在橱柜里面,你找一下。”
挂了电话,沈绘走回病房,看着床上的人,叹了口气:“我已经给我家的保姆打了电话了,她待会儿会给你送一份午饭过来。”
“谢谢你,绘姐。”江淼用没有输液的右手,摸了一下脸上的青紫,嘶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对着她笑了一下,“要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江淼是在下班的时候被情夫的原配抓的奸。
原配带着一堆亲朋好友,直接把她和情夫堵在公司的停车场,将两人毒打了一顿。
刚刚打车到家的沈绘听到这件事情,连楼都没上,就匆匆开车赶回公司。
又是调解,又是威胁,好话说尽,态度强硬,才把快要被打死的她从原配手中抢出来。
沈绘看着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沈绘认识江淼是在研三。
她替导师给本科生上课,一进教室就见到了坐在第一排中间的江淼。
夏天的午后,女孩穿着一条黑色的吊带长裙,长发披肩,坐在阳光里,皮肤白的发光,像是每一个男人心头那个有关初恋的梦。
那个时候她对这个学妹的印象就很好。
生得漂亮,却又不是个被人宠坏了的花瓶,上进,努力,谦虚,又谨慎。
总之在她的身上,沈绘很难找到一个负面的形容词。
后来江淼毕业,进了她在的公司,两人又共事了足足三年,这三年里,沈绘越发的欣赏自己这个漂亮又能干的属下。
她说什么都没有想到,在江淼的身上,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江淼,不由得想到自己在停车场见到的那个男人。
平庸的相貌,怯懦的神情,江淼挨打的时候,他就站在一旁,接受原配妻子的指责,一副诺诺不敢言的样子,完全没有要保护一旁江淼的意思。
他和江淼看上去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沈绘问:“你知不知道他有老婆的事情?”
江淼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没有去看沈绘的眼神。
有时候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沈绘没法再说服自己,她是像赵新苗一样,倒霉遇见渣男,被当了小三。
胸口有某种情绪在翻滚,看着江淼,沈绘想要大骂出声,又失望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好一会儿,她才问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想不明白,以江淼的条件,为什么会去做小三?
要钱,江淼有钱,四十万的年薪,对于一个刚刚毕业三年多一点的人来说,已经相当优越。
要貌,江淼有貌,一米六五的身高,八十八斤的标准体重,要胸有胸,要臀有臀,腰细腿长,前凸后翘,一张楚楚可怜的脸蛋,更是少有人能够抵抗得了。
“绘姐,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沈绘气愤道:“什么叫做让我失望了,你对不起的人难道是我吗?我想不明白,那个男人到底哪里好,让你心甘情愿的给他当小三?”
“他老婆的话你也听到了,他就是个上门女婿,自己根本挣不了几个钱,吃的用的,都是老婆给的钱,你说你,被他包养的日子里,到底得到了些什么?可别跟我说你俩是真爱,我看不出来那个男人有什么值得你爱的,长得一般般就不说了,没说他妨碍市容已经算是我给他最大的尊重,在你被他老婆带来的人打的时候,他可就在旁边看着,一点来劝阻,保护你的意思都没有!”
“别说了,别说了绘姐!”
江淼呜呜地哭起来,“我是真的不图他钱,也不图他的人,我愿意和他在一起,只是单纯的因为他对我好,绘姐,你不知道,从来没有人像刘盛那样对我好过。”
“他是个大男人,但他愿意天天给我洗衣服做饭,我们每次约会,他都会送我花和小礼物,我来大姨妈了,他不仅给我煮红糖水,还愿意手洗我弄脏了的床单和内裤,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他还会带我去游乐场……”
沈绘冷眼旁观着江淼诉说她和刘盛之间的点点滴滴。
刘盛就是那个出轨江淼,被原配找上门的渣男。
在江淼的描述里,刘盛就是个绝世好男人,好像除了他以外,世界上再找不到比他更好的男人。
江淼哭诉的情真意切,沈绘泼冷水也泼的情真意切。
“你说的这些事情,陈同飞也对我做过,你觉得陈同飞很好吗?”
“这不过是男人讨好女人的常见手段,你也活了那么多年了,怎么这点事情都看不破?”
“你的那些追求者们,只要你愿意给他们一个机会,我敢保证,他们对你比刘盛对你要好千倍万倍。”
她叹口气,在床边坐下,抓住江淼的手,“淼淼,不是刘盛对你太好,是你太缺爱了。”
这个傻女孩,因为一丁点的小事,就被感动的稀里糊涂,抛却了自我。
沈绘心里百味杂陈,说不出个什么滋味。
她觉得悲哀。
她尽量去说服江淼:“淼淼,刘盛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爱你,如果他真的爱你,就不会在今天他妻子找上门来的时候,站在一旁袖手旁观,看你挨打。”
“你们两个人在一起已经伤害了一个无辜的女人,如果他在原配找上门来的时候,能够勇敢的站在你这一边,告诉他的妻子说你们是真爱,他愿意离婚,净身出户和你在一起,那么我还佩服他一点,觉得他是个男人。但是他怎么做的,你难道没有看见吗?”
江淼当然看见了。
正是因为看见了,才觉得心寒,觉得彷徨。
“他,他只是……”
江淼还想为刘盛辩解,沈绘直接吼了她一声,“江淼!”
她看见她脸上犹犹豫豫的表情,就知道她现在脑子根本不清醒。
沈绘直接板起脸,道:“你真的要我说明白吗?他根本不爱你,他就是图你长得好看,图你傻!对你好只是想占你便宜,什么真爱不真爱的,他就是把你当成一个免费鸡在嫖!你没听他老婆说的吗,你不是第一个跟着他的女人了,他就是个屡教不改的渣男!就算今天没有他老婆,改明儿你年纪大了人老珠黄了,他照样抛弃你!”
江淼一下子愣住了。
然后下一秒,她的泪水有如大雨倾盆而下。
她痛哭出声,哭得歇斯底里,声嘶力竭。
素来优雅动人的女人,哭得像是个疯子。
刚刚下电梯的赵新苗,被这道突然爆发的哭声吓得一个哆嗦,手里的保温桶都差点甩出去。
她好奇地循着哭声找去,一抬头,就发现上面的病房号,正是沈绘发给自己的那个。
里面的哭声实在吓人,赵新苗没好意思敲门,就在门口踮着脚,透过观察窗往里面瞧。
没想到正好和往外走的沈绘对上眼。
沈绘本来就是估摸着赵新苗快到了才往外走的,一出来就见着她,也不惊讶,开了门,没让人进去,反而揽着赵新苗的肩膀,带着人往外走。
她说道:“让她哭一会儿,把情绪发泄出来。”
赵新苗跟着她走到走廊的尽头,靠在栏杆上,她手里还提着装了饭菜的保温桶。
沈绘问:“今天煮的什么?”
赵新苗提了提手里的保温桶,“鲫鱼汤,麻婆豆腐,和炒青菜。”
“你吃了吗?”
“还没。”
“辛苦你了。”沈绘拍拍她的肩膀,“一会儿带你出去吃。
第13章伤口&缺爱
“你受伤了。”
赵新苗的目光忽然定住,落在沈绘的脖颈上。
那里有一道浅浅的血痕,不知道是被谁的指甲给划的。
沈绘用手机当镜子照了一下,发现并不严重,无所谓地道:“小伤,很快就好了。”
赵新苗坚持,“不行,万一有细菌,感染了怎么办?反正都在医院里,消一下毒又花不了多少时间。”
沈绘拗不过她,只好去护士站,找护士要了酒精和棉签。
因为换药房里有人在,两人干脆重新回到阳台,赵新苗把保温桶放在角落里,免得被不小心踢倒。
脖子上的伤口没有镜子,不太好清理,沈绘只好扬起脖子,将消毒这件事情,交给赵新苗来做。
冰冷的酒精棉球贴到皮肤的时候,沈绘瑟缩了一下,她微微垂眸,就见到赵新苗注视着她受伤的地方,目光专注又温柔,还有几分道不明的愤怒,她觉得自己的心里莫名地被戳了一下。
光线从沈绘身后而来,她逆着光,下巴在脖颈上落下漂亮的阴影,细长的伤口一半在明亮处,一半在阴影下,宛如献祭的天鹅。
赵新苗愣了片刻,才用镊子夹起酒精棉球,细细的擦拭着血迹已经干涸的伤口。
这道伤口明显是人为的。
赵新苗板着脸,有些不太高兴,“这是谁干的啊?”
沈绘道:“拉架的时候,不小心被人抓了一下。”
赵新苗:“哦。”
“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生气?”沈绘疑惑地问,受伤的明明是自己,她不明白赵新苗在气什么。
赵新苗也说不清楚,她就是见不得沈绘受伤。
她气鼓鼓地道:“以后再有这种事情,你把我带上,我打架可厉害了!”
沈绘失笑,“好好好,以后都带你带你。”
处理好伤口,病房里的哭声也小了。
沈绘提起保温桶,道:“我先进去,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
赵新苗:“你快去吧,我玩儿手机,医院的WiFi还是可以的。”
说着,她把手机拿出来,在沈绘面前晃了晃。
“我很快出来。”
沈绘提着保温桶进去,就见哭过了的江淼,正坐在床上发呆。
她将保温桶放在床头的柜子上,道:“哭饿了吧?我家保姆送了饭来,多少吃点东西,人是铁饭是钢,伤心归伤心,饭还是要吃的。”
江淼:“绘姐,我是不是很傻?”
“是,”沈绘一点都没有安慰的意思,“傻的可笑。”
她抱着膝盖,“……他怎么能这么对我,我第一次都给他了……”
“第一次给他怎么了?”沈绘反问道,“你是少块肉,还是掉了层皮,不就是和人上了次床,有什么大不了的?就当被狗啃了一口,再说了,你和他做的时候,难道自己没爽到吗?就当上了个长得不好看的鸭子,亏也就亏了吧,及时止损还来得及的。”
像江淼这种有处/女情节的人,沈绘见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