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啊。”
“翟玉叔叔,除夕快乐!祝你新的一年万事如意,天天开心——”
“嗯,欣欣真乖,等会叔叔给你发红包,别让你爸妈花了啊!”
“谢谢叔叔!”
“我肚子里的呢?!”
“就是,我老婆肚子里还有一个呢!二胎啊,你得发俩红包!”
“滚蛋!”
“……”
……
不对。
翟杨想。
这不对。
那个声音清亮活泼的女人,应该是他哥哥的妻子。
那个乖巧可爱的孩子,应该是他哥哥的女儿。
他们不该隔着手机相见,他们本来就该是一家人,在除夕的团圆夜里,热热闹闹地坐在一起。
罗青说过的,哥哥喜欢罗楚,喜欢到别人都能看出来。
罗青说,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愿意和罗楚在一起。
为什么?
翟杨想,因为我。
都怪我。
他的哥哥,该是有妻有子的,如今却守着他这样一个变态过日子。
……
翟玉挂了电话,热闹吵嚷的声音戛然而止,屋子里一下冷寂下来。
翟杨从卧室里走出来,表情平静无波,“哥哥,我饿了。”
“好的,等一下!”
饿了就好,翟玉脸上泛起笑容,进厨房给他盛了一碗排骨汤端出来。
“慢点喝,小心烫。”
“嗯。”
翟杨喝得真的很慢,几乎是一小口一小口在抿。
一顿饭过去,天已经黑透了。
翟玉在厨房收拾碗筷,翟杨就站在他身后,像个沉默的尾巴,跟着他移动来去。
“今天要早点睡吗?”翟玉道。
“嗯。”
翟杨点点头。
于是房间又归于寂静,在团圆的夜晚,显得格外异常与疲惫。
翟玉在浴室里擦洗着自己,尽量不发出太大的声音——翟杨已经上床睡觉了。
不知道睡着没有。
翟玉叹了口气。
他的目光移向架子角落的润滑瓶上。
这样,他的心情会不会好一点?
大床柔软而干燥,翟玉掀开被子一角,全身赤裸地钻了进去。
翟杨浑身冰凉地蜷在一起,他的哥哥像一张温暖的网,将他密不透风地裹了起来。
翟玉吻了吻弟弟的后颈,不太熟练地主动摸向他的下腹。
“要做吗?”
翟杨没有回应他,半晌,才道:“哥想要了吗?”
翟玉从背后去解他的衣扣:“……想要。”
翟杨终于转过身来,吻住了他。
嘴唇也是凉的,翟玉热情地回吻,直到对方的嘴唇变得火热,在腰背游移的冰冷的手也逐渐有了温度。
他早跟翟杨做习惯了,意乱情迷中抬起膝盖去蹭他的性器,却没有熟悉的硬热触感,只有软绵绵的一团。
翟杨没有硬。
他愕然地睁开眼睛,全身的温度降了一半——这在以往的情事中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翟杨好像感到了他的僵硬,淡淡道:“对不起,今天太累了。”
他的手抚上了翟玉已经硬起的性器,套弄起来。
“用手帮哥,好吗?”
“唔……”翟玉说不出话来,他对翟杨早已毫无抵制力,如今又全身赤裸地贴在他怀里,翟杨吻着他的耳朵,抱着他帮他纾解欲望,翟玉满脸通红地埋在他颈间,忍不住呻吟起来。
很快他就射了。
翟玉喘着气抬头。
翟杨正在舔那只沾满了他精液的手,一下又一下,仔仔细细,品酒似的,直到全部舔进嘴里,咽下去。
他看着翟玉,像是在看马上要化掉的一片雪。
他把那片雪抱进怀里,呢喃道:“哥哥……”
“嗯?”
翟玉有点不好意思。
“哥哥,是什么时候能靠前面射的?”
“忘了。”翟玉心道,谁记得是什么时候,总之是你折腾我的时候。
“哥哥自己这样,可以吗?”
“……不知道。”
翟玉只靠前面射出来的几次,都是在翟杨的手里,或者嘴里……他已经很长时间没只用前面自渎了,所以他真的不知道。
但又觉得有点丢脸,就补了一句:“应该可以。”
话一出口,又不自信起来,转而道:“问这个干什么?”
翟杨珍重地吻了吻他的嘴唇。
“可以就好……我们分开吧。”
哥哥,我放你走了。
作者有话说:
慌的话仔细康康这章标题
第69章蠢货
今天是除夕,团圆夜。
翟玉在弟弟的怀里,凉成了冰。
他腾地坐起来:“你说什么?”
翟杨没动,缓缓道:“我说,我们分手,如果哥哥还愿意要我这个弟弟,我就做你的弟弟。”
翟玉勉强地笑了笑:“我不喜欢这种玩笑。”
“哥,我没开玩笑,明天我就搬出去。”
翟玉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脑子里一片混乱,杂绪纷念沉淀下来,只艰难地吐出两个字:“理由?”
翟杨心痛得要命,好想去抱抱他,但只是扭过头:“我爱上别人了。”
翟玉一把拽住他的领子,咬牙颤抖:“爱上,别人?!”
“你放着我翟玉的弟弟不做,要我爱你,亲你,像情人一样陪着你。”
“我为了你乱伦,背德,下地狱,在爸妈墓前揽了全部罪责!”
“你送我满身牙印,满心幻想,婚房都买好,我从里到外让你吃得连渣都不剩!”
“你说你对我一见钟情!一直爱我!”
“现在你说你爱上别人?!”
“你怎么敢!——”翟玉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
你怎么敢让我放弃哥哥的身份去爱你之后,说你,爱上别人?
“你别哭……”
翟杨惶然坐起,去擦他的眼泪:“是我不好,但是你不该这样的,都怪我,你现在不该是这样的,我不能这样……”
什么叫都怪他?
什么叫不该是现在这样的?
翟玉指节一酸,松开他的衣领。
翟玉是谁,他是翟杨的亲哥,他无比精准地排除了所有不相干的信息,凭着自己对弟弟的了解,单刀直入,又无比心痛的:
“他都告诉你了?”
翟杨怎么敢说,他死都不敢在哥哥面前主动揭这段过去。
太疼了。
他比哥哥还要疼。
“没有告诉,我什么都不知道。”
“没有告诉?!”翟玉癫狂地笑:“没有告诉你要跟我分手?!”
“你除了我这个哥还能爱上谁?!”
他心里明镜一般。
翟杨绝对已经知道了。
所以才觉得对不起他,甚至觉得这段时间做的一切都是对自己的折磨。
这个蠢货!!
翟杨嘴里喃喃着:“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翟玉只想给他一拳让他清醒清醒,但又知道他此刻什么也听不进去,无论说什么他都会觉得是在安慰他,敷衍他。
他太了解翟杨了,于是抛开所有的软绵情话,深情告白,选了一个最能引爆他的方法。
翟玉退后了一点,受了极大的伤害似的,他的眼泪又掉下来,神情无比脆弱。
“——你嫌哥了?”
翟杨愣了,瞬间从萎靡的情绪里暴怒而出,掐着他的脖子按在床面上,青筋暴突的手滑到他喉结上,努力克制着:“你他妈说的是人话吗?”
翟玉的眼泪不停地掉,像是委屈得要死了。
“嫌哥脏,所以要分手,不是吗?”
“不是!我——”
“好啊,”翟玉道,哽咽着:“那就分手啊,哥被人玩了十年,配不上你。”
翟杨浑身的血都结成了冰刺,扎入五脏六腑,痛得他几欲昏厥。
“不是!我没有!”他把翟玉牢牢抱进怀里,亲吻着他身上的每一处,像是在极力证明自己说的是真话。
“我怎么可能!”翟杨急得眼睛都红了:“我怎么可能嫌你!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你是我最好的白玉哥哥!我怎么可能会嫌你!”
翟玉勾起唇角,语气却是哀痛到极致。
“你不要我了,你要跟我分手。”
“不!我怎么会不要你——”翟杨像是要把他哥嵌进骨血里一样用力,眼泪再也抑制不住了,哭得动情又狼狈。
“我爱你,比我自己的命还要爱,让我活着看你和别人在一起,比让我死了还要难受!”
“你以为我想跟你分手吗?”翟杨埋在翟玉赤裸的肩头,嗓子嘶哑地哭喊:“可是你不该这样的,我也不能!我不能这么对你!我以为我是在给你疗伤,可是我把你伤得更深了,对不起!哥,我那么说你,对不起!……你走吧,你去找喜欢的女人结婚,我不缠着你了,哥哥……”
乱七八糟的哭诉,绕来绕去又回去了,翟玉气得一把推开他,当下就想揍他,手举了半天也没抽下去,叹了口气,让他在那哭,自己裹了件睡袍,下床找东西去了。
翟杨哭得缺氧,身体都是麻的,越想到过去就越觉得自己可恨,突然感觉左手被人粗暴地拽了起来,指尖到指根被冰凉坚硬的触感划过。
眼泪在眼眶里凝结掉下,视野逐渐清晰,翟杨愣怔地看着无名指上镶了一圈细钻的戒指,脑子一木,抽噎瞬间停了,卡出个哭嗝,泪眼婆娑看向他哥。
“看什么?”翟玉有点恼火。
“你哥是随便给人戴大钻戒的人吗?!”
作者有话说:
我终于可以宣布以后全是糖了
第70章除夕快乐
“你……”翟杨茫然开口。
翟玉一把捂住他的嘴,“算了,你别说话,我怕让你气死,先听我说吧。”
翟杨傻子似的点点头。
翟玉松开他:“要是敢打断我,戒指脱下来还我,听到了吗?”
翟杨立刻曲起手指,又用右手捂住,两手交叠着把那枚戒指死死握在手里,吸了下鼻子,又点点头。
翟玉扑哧笑了,那笑意温柔地散下来,沉默了一会,他轻声开口:“幸好有你在。”
“你出生的时候,妈妈跟我说,爸妈很快就会老,他们不能陪我一辈子,但是兄弟血亲,以后是能相互扶持,相互照顾的。”
“……那时候我还不太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后来我抱着你,我们两个人,被亲戚们送来送去的时候,在大街上流浪捡瓶子的时候,在福利院的草地上看星星的时候……任何时候,你都在我怀里,我一看你,你就冲我笑,眼睛里只装了我一个人,抱着我脖子不松手,没了我就活不下去的样子……一想到这个,我就充满了力气,也不冷了,也不饿了,天天抱着你跟人打架抢东西,满院子没一个打得过我的……每时每刻我都在庆幸,幸好有你在。”
“只要你在,我就是哥哥,哥哥是无所不能的。”
“……再后来也是,无论是那十年,还是那七年。”
“哥一个人飘飘荡荡地活着,幸好有你。”翟玉道。
“你一直觉得七年前是我把你扔了,是我不要的你,可是那天晚上,我敲你的门,我说……我说,你别不要哥……然后你让我走,砸了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我挑了好久呢。”
“呜……”翟杨脸色通红,脑门青筋鼓动,显然要憋死了。
翟玉失笑:“允许你说一句话。”
“我没听见!”翟杨扑上来抱住他,痛悔道:“哥哥,对不起,我没听见,我说的是气话……”
“是吗。”
翟玉垂下眼睛,原来是这样。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关于那十年……”
他苦笑了一下:“其实我也不愿意提这件事……我也,我也害怕你知道,但是你今天来了这么一出,又哭又闹的,我看着你,突然就觉得没什么了,没什么不能提的。”
“那是我自己选的路,我是为了你,但跟你无关。无论目的是什么,结果是什么,你从头到尾都不知情,所以和你无关,如果你硬要把所有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还要跟我分手,要再赶我走,那你才是真的伤哥的心,我会比七年前那天更难受。”
“知道了吗?”
翟杨头埋在翟玉颈间,死死咬着嘴唇,很久,才点了点头。
“乖。”翟玉摸了摸弟弟的头发,把他推起来,让两人对视。
“听好了,没有哪个哥哥会给弟弟亲手戴钻戒玩,我是在跟爱人求婚。”
“当我意识到我想把你的人生占为己有的时候,我就去买了戒指——就像你想把我永远锁起来,那是一样的心情。”
“戒指和锁链,本质是相同的,都代表归属。”
“你想要我是你的,我也想要你是我的。”
“你对我做的一切我都喜欢,我喜欢你跟我耍赖,也喜欢你陪我做爱,有时候我……”翟玉脸有点发红:“我说不要了还是什么的,其实我心里是、是喜欢的,或者我打了你踹了你,那是你太过分了,我……不太受得了,并不是你强迫我,我那也不是反抗……我真想反抗你都不一定打得过我,所以我就是……你总得让我喘口气,别每次都……都……”
翟玉说不下去了,这番话实在是太造孽了,再抬头一看,翟杨直勾勾地盯着他,翟玉才意识到自己在弟弟面前都前所未有地承认了些什么。
都怪这个糊涂的死小子!
翟玉耳根红潮腾一下漫上脸颊,恼羞成怒,狠狠在他肩膀上砸了一拳。
“你!——你说我不该是现在这样,你不能对我做他做过的事。”
“我该不该,是你说了算的吗?我还觉得你该去谈女朋友结婚呢,你听我的话了吗?!”
“你做的事,和他能是一样的吗?你是没长眼睛还是没有心!”
“你刚见到我的时候我是什么样子,我现在又是什么样子?”
“你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是我在陪你演戏?”
“我那么闲吗?”
“我笑就是强颜欢笑?我说舒服就是表面装爽心里痛苦?”
“你哪来这么大的脸?你是我弟又不是皇帝老子,我有必要这么为了你这么糟践自己吗?!”
翟杨低头,盯着那枚钻戒,眼泪扑簌簌往下落。
“……”
翟玉抹掉他的眼泪,万分无奈。
“小哭包,在一起是你说的,你要哭,求婚是我说的,你还要哭。”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也是我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