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己难为》TXT全集下载_15(1 / 2)

知己难为 榉木无青 11411 字 2020-05-08

在场都是看过文老和成唯吵架的,就不必再多费口舌说情况了。我直接看向成琪:“现在你们主要的问题是要保证拍摄进度和场景计划,这其实和文老的要求不冲突。”

成琪说:“是,只是缺少改剧本的人,现在这个其实是成哥自己改的,结果你们都知道了,文老不满意。”

我莞尔:“文老有自己的想法,这么说其实成导不抗拒改剧本这事?”

成琪一摊手:“我跟你们兜个底吧,他不是不抗拒,他是无所谓。于哥不在他整个人创作热情都没了。现在坚持拍完这个片子也是给大家一个交代。”

我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又展开,说:“没事,我相信成导的职业操守。说回正题吧,你们场次安排和演员档期能分我一份吗?”

“可以。”成琪答应得痛快,递过来一份纸质资料,然后好奇道:“你打算做什么?”

“既然要偷梁换柱,就要先知道房子是怎么搭的。”我说,“尽可能保证场次和人员安排不动的情况下,更换掉内容,这是这事的实际需求。”

成琪嗯了一声,好奇道:“能做到吗?”

我实事求是:“能,也不能。”

成琪疑惑:“什么意思。”

我回答:“剧本内容,人物小传甚至台词之类的东西都到位了,情节点都可以不动,只是换一下叙述重点,这其实不算难。笔头工作体力活而已,基本和原来的方案是重合的。问题是这是电影,演员需要磨合,镜头语言也需要打磨。你们现在时间又这么赶……”

我沉吟片刻,说了实话:“如果不能打动导演,一切都是瞎忙活。”

成琪说:“如果你拿出切实有效的方案,成哥不会那么执拗的。”

“不是这个问题。”我说,“导演是要用镜头说话的,按照一个剧本从一而终地拍那是拍电视剧不是拍电影。”

成琪点点头,算是认可我这句话,却又疑惑道:“我明白你意思,所以你想做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知道他和于清波究竟是什么情况,原来那个剧本,成唯为什么要按照现在这个结构改。”

成琪惊了,“你以为我会告诉你这个?这跟工作是两码事!”

“一码事。”我说,“事实就是成唯的私人状态已经影响到工作了,我说过了,只是换内容按部就班的排期不难,但是那样的作品能不能打动成唯是另外一回事。”

成琪明显开始犹豫,她沉默不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次性纸杯。我还想再拿话逼她几句,项知言却抢在我前面开口。

他给成琪倒了一杯子你的水,放在她手边,缓缓道:“不必这么紧张,孟植要的其实不是打听成导的隐私。主要还是想弄明白成导的创作意图。”

“创作意图”这四个字像是给了成琪一个缓冲区,她咂摸了下这几个字,露出一个苦笑:“现在还说什么意图不意图的,都晚了。实话和你们说吧,最早成哥和文老接洽这个本子,就是因为主角挺像于哥。于哥也是西南乡下出来的,也有个这么似的家庙。他和成哥的事不是什么秘密,但是对家里都是瞒着的。成哥这么些年心里可能也有怨气,想拍这么个电影抒发一下也不是不可能。其实按照他自己的想法,干脆主角就是个同性恋,张倩就是他找的一个挡箭牌。借着这个背景狠狠地讽刺下于哥家里的封建礼教才能顺了他意。”

我听她说完,想了一下,开口:“可以啊。”

成琪傻了:“啊?”

我说:“如果这就是成导的创作意图,倒也不是不可以。”

成琪真傻了,方德涵倒是明白得快:“正好凸显出主角本身和封建礼教之间的矛盾,确实比之前那样的冲突显得大。”

我点头:“还可以用路母和小琴阿姨的感情做做文章,隐喻就行。这样两代人的感情线索也连起来了。”

成琪慌了:“不是,你们这是要做什么?这么乱来的吗?”

“算不上乱来。”我说:“我相信按照成导的风格,到时候拍摄的时候一定有所保留的。”

成琪彻底无语了。她沉默着观察着我们,试图从我们的行动上找出任何一点我们在开玩笑的意思。

然而并没有,我打定主意之后就指挥项知言和方德涵把剧本和场次表给拆了,一场戏一场戏的排在桌面上,开始提炼主要的情节点,画故事板,敲定修改方向。

方德涵在家里帮谢崤做这种事做的顺手,麻利地很,项知言难得有些局促,学着方德涵的样子做标注排场次。

成琪看到我们都准备干活了,还是不死心,多问了一句:“不是,你们真的准备这么干?”

“不然怎么样。”我说,“反正最糟糕也就是按照原有的场次走。不碍你们的事。”

成琪没话说了,撇撇嘴,撂下一句有事找她,就出了帐篷。

她走了我倒是松了口气,有些话当着成导身边人的面实在是不好说的太白。

项知言一边整理场次,一边问我:“你早知道路涛那个角色不太对劲?”

我说:“那个角色太浅了,和写路母的寥寥数笔比较起来简直不像是一个本子里出来的。”

方德涵也说:“就是,张倩那个角色也浅,感觉跟个工具人似的。”

项知言说:“所以你觉得有隐情?”

成导身边的人不在,我说话就大胆许多:“他就是柜子里呆久了,都不知道怎么敞亮说话,想讽刺发泄又狠不下心给写透,半吊子一样地挂在那。情节点爆发点都放角色身上了,内心深度却没体现出来多少。”

方德涵也说:“感情倒不是说不能立住,就是凡事话都只说一半,让人难受得很。”

“就是这个道理。”我说,“他想遮遮掩掩,我非要给他晾出来。我就不信受这种刺激还激不起他的创作热情。”

项知言无奈地说:“你就不怕把他刺激过头,撂挑子不干了?”

“不会的,成唯这种性格。只有在沉默中爆发的份。”我说,“他不是要为他的剧组负起责任吗?那我们可必须要成全他啊。”

章节46:6个月前

标题:46

概要:你掉的是这个金孟植,还是这个银孟植呢

整理文档的间隙,我抽空出去给文老打了个电话,汇报了一下现在的修改方向,和几个主要角色的安排。

这地方信号差得很,只有河边一小块地方有信号。我忐忑地听着那边的声音,听到文老的笑声才放下心,幸好是没生气。

“你这个想法很大胆,不怕成唯翻脸吗?”他声音传过来。

“我不怕他。”我说,好的导演应该在作品里贯彻自己的某种意志,他这样藏头露尾的是落了下乘,我点破他应该谢我。”

文老的笑声又传过来,说:“你是担心我之前跟你说的路母的事?”

我嗯了一声,说:“这样二次创作之后会和原型有一定的差距,我希望您能谅解。”

文老开口:“你是问我谅解,不是来问我可不可以,就说明你已经打定好主意了。”

被老人家说破,我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文老没听见我的反应,倒是把话说了下去:“孟植,我原本的意思,其实只是让你改变一下主视角,文案内容台词都是现成的,只是个需要熟手的体力活,你没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你是为了什么?”

“本能吧。”我说,“您故事的主要灵感是路母,成导却是路涛,这种碰撞下又因为成导自己的一些个人原因让故事产生了割裂感,我看不习惯这个,想给写圆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文老的声音突然变得十分严肃,让人非常有压迫感:“你这样去修改,会得罪我或者成唯。”

我没有被吓住,应声:“最坏的结果不过就是不用,维持原样,而且我相信自己的判断。更何况…”

我略微卖了个关子,才开口:“如果您对这个故事原本的形态非常坚持的话,您是不会让旁人来改的。”

文老那边沉默片刻,才爆发出一阵大笑。

“好,你很好,是个有骨气的。”文老笑道:“就是这个态度,不要做谁的应声虫。从自己手里出去的本子,就是自己的脸面。首先要对得起自己。”

他说完,语气又放平,开始说:“我知道这次时间短,任务重,但是有些话我还是要嘱咐你。”

文老语气重新变得严肃,这次不是装模作样地吓人,是真的认真说事:“你有这个心思很好,但是创作者是以作品定论的。只是话说的漂亮可不行。”

“知道,我改了您的剧本,您也是审查方,明天如果结果不尽人意,您不会站在我这边。”

“聪明。”

文老评价完,又问了些细节问题,我都一一答了,末了他在那边浅浅地感慨:“江山代有才人出哦。”

“您过誉了。”我说,“我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莽撞而已。”

“你可不是什么小牛犊,别装老实了。”文老笑骂道:“小狼崽子,还没混出点名堂来就敢改我的本子……”

我也笑:“那也是您先抓了我壮丁,我陪朋友来的,谁知道突然要干活了。”

文老在那边哼了一声,多问了一句:“你那个朋友,是项知言?”

“对。”我说。

“好,你们两个都很好。”文老说:“李同庸歹竹出好笋,他这个儿子不错,可惜不姓李。”

“什么?”我感觉自己没听懂文老刚才说的话。什么叫李同庸歹竹出好笋?什么叫这个儿子不错?

我没记错的话,之前不是项知言跟我说,他要被李同庸潜规则,他不乐意才拍烂片攒赎身钱吗?李同庸怎么能是他爹呢?

后面又和文老聊了几句,都是寒暄,我凭借本能应付了过去,匆匆挂了电话。

等到屏幕熄灭了,我站在河岸边的风口处,觉得寒风刺骨。

项知言骗我?还是文老在骗我?

我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这个事项知言骗我有什么好处。从结果来说,也只是让我把孟家那点破事坦诚相待了而已。

那又怎么了?我并不怕那份pdf曝光,顶多需要提防孟家知道这份文档的存在会不会买凶来杀我。

我对项知言这段时间是完全不设防的,如果他想让人做掉我,那我这会儿坟头都该有草了。

我对着一片漆黑的河流想了半天,突然想到,如果项知言真的要杀我,现在在背后轻轻推我一下就行。我就会沉在这条看似平静的河流里,被冲到错综复杂地下水域。等再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漂了几千公里。

我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开始自嘲,大约是自己思维太跳跃,才会想到这么风马牛不相及的地方。正准备回棚那边,一转身,却看到一个黑影在正站在我身后不远处,我吃了一惊。脚下不稳,踩到了河岸的青苔,直接往后面栽倒。

那个人看到我的动作骤然一惊,立刻伸出手来拉我,可到底有点距离,手在空中就这么错过了,我就这样栽到河里,冰冷的水一下子没过我的口鼻。我立刻感受到胸腔发出火焰灼烧般的刺痛。

这下好了,我还没被臆想中的坏人推到河里,就要因为自己的愚蠢而被弄死了。

我像是所有落水又不会游泳的人一样,在水里拼命的挣扎,绝望地感受到氧气一点点地离开自己的胸腔,一秒钟感觉比一小时都漫长。

我还在挣扎的时候,隐约听到河岸有人下水的声音,有人在河流中迅速接近了我。还没有弄清楚是谁,那人就稳准狠地朝我脖子重击,我一下就晕了。

晕之前最后一个念头是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来救我的,还是来补刀的。

等到我重新恢复神智,人不在天堂,也不在地狱,躺在我和项知言暂住的那个农家小院的卧室里。

我身上衣服都被换过了,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暖的手脚都微微出汗。

我有点不舒服地把被子掀开一点,送一点凉气进来。想着这就算是活下来了,改天还是要去游泳馆学个游泳,在那之前还得弄清楚是谁救了我,好好谢谢人家。

哦,还有剧组那边,一堆事没了结呢,不能再在这躺下了。

我想的清楚,就准备起身下地。鞋还没穿上,就和端了盆热水进来的项知言撞了个对眼。

他看到我准备下床,不知为何一下子就火了,语气都带上急躁:“脚收回去,你想干嘛?人都掉水里了你还想出去惹事?”

我观察到他衣服换过,头发上还有水汽,心说项知言该不会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吧,我还记得他在水里毫不犹豫地朝我脖子来了那么一下,顿时怂了,乖乖把脚缩了回去。

项知言端着热水过来,用热水给我擦脸,一脸有话要说有脾气要发的样子,却又都忍着不说,看的人都急。

我实在是憋不住了,小声跟他搭话:“那个…你救的我?谢谢……”

项知言手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给我擦脸,从力道判断应该比刚才还生气

我心说我还没有跟你追究你骗我的事呢,你这倒好,先拿捏上我了。

我正琢磨着怎么开口批判他骗人的无耻行径,项知言就开口了:“你明天就跟人去镇上,然后回家。”

我愣住,下意识问他:“那剧本呢?”

“不管了。”项知言说得咬牙切齿,“我就不该带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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