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2 / 2)

失去的信任果然还是无法简单地挽回,陛下真是给我出了一个大难题啊。

她为什么会忘记呢?在刚才那短暂的时间里,忘记那么重要的事。

戏演得再真,终究还是假的。无论现在能感觉到多少疼痛、苦涩、快乐、欢欣,等时间一过都会尽数归还。

她注定只不过是一个骗子而已。

章节目录继承人(二)

花簇原以为花筝还会继续演下去,没想到她承认得那么痛快,一时竟不知道该做何反应。花筝看来也不在乎她有什么反应,嘴角带着微笑,转身朝着浴室走去。

花筝的背影是如此苍白纤细,脚步也有些虚浮蹒跚。对于一名哨兵而言,这是极其罕见的情景,意味着她正处于虚弱的状态。

花簇悲哀地发现,即便自己已经如此地不信任对方,这种时候却还是本能地担忧了起来。

那么严重的伤势真的只需要不到半天的时间就能痊愈吗?花筝既然已经承认了自己的欺骗,那还有必要做出这种假象吗?

花簇来不及仔细思考,因为她已经眼睁睁地看着花筝的身体在自己面前倒下。

阿筝!

身体的行动快过了脑子,等意识到自己有被再次欺骗这种可能的时候,她已经把花筝抱在了怀里。

黏滑的触感,滚烫的温度以及潮红的皮肤,没有一处不在证明其主人的虚弱。

她没有被骗,花筝确实还未彻底恢复。外伤的愈合只不过是一个假象,对于哨兵而言,还有另外一个损耗急需恢复。

精神力!

花簇回想起四年以前的事,那是她第一次和花筝亲密接触。从那时候的情况来看,无神领域会极大地消耗精神力。

但她不确定那是否是花筝在演戏,毕竟霍尔曼已经说过花筝是黑暗哨兵。而世人眼中的黑暗哨兵,向来是不会为向导素以及结合热所困扰的。

可是,花筝的模样或者说身体的情况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作假。这是结合热的征兆,也是哨兵需要向导的预警。

花簇揽住她的身体,一时抱也不是,放也不是,矛盾纠结之中对花筝更是生出了万分的怨怼。

花筝,你到底是不是又在骗我?

她努力压制着担忧、恐惧和关怀,带着一些愤怒,带着一些埋怨,也带着一丝哭音地问对方。

花筝的骨骼纤细得根本不像是一位饱经锻炼的哨兵,反而比杜思敏更像是体弱多病的贵族小姐。花簇紧紧地握着她的肩膀,心中无数复杂感情之中又抑制不住地掺杂进一丝怜惜。

花筝静静地望着她,雪白浓密的睫毛犹如银蝶的羽翼一般,连带着其下猩红的瞳仁也染上了几分朦胧。

她没有争辩,没有承认,也没有解释,只虚弱地笑道:殿下,只要你不相信,我是不是在骗你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花簇紧紧地咬着牙,作势就要把她扔回地上,花筝却在这时拉住了她的手。

当然,您可以不信任我,但您需要我,不是吗?我今天救了您的事也是事实,并且将来我还会无数次奋不顾身地保护您的性命。

她带着几分恳切与卑微,爱与信任都需要感情基础,可是交易不需要。给这样的我一些奖励,您也并不吃亏吧?

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像是明白了她的苦恼,在花簇无所适从,无法面对的时候,对方给她提供了最优的解决方案。

没有感情,她还有花筝的身体。

作为花筝的主人,自己难道不该给她优异的表现一些奖赏吗?

这样的念头如同病毒一般蔓延开来,很快就牢牢占据了她的大脑,如同恶魔的低语一般诱惑着她。

在遇到花筝之前,她本就不对感情抱有什么希望,而现在也不过只是回到了那之前而已。而作为床·伴,作为入幕之宾,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

起码,自己已经使用过,并且颇为满意。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似乎是想把曾经愚昧的自己全部否认一般,花簇冷冷地开口道,难道之前我们不是这样的关系吗?我只不过是为了阻止你打阿简的主意,只是为了给王室留下合格的继承人,才和你保持最简单的关系,你不会忘了吧?

这是谎言,并且是双方都知道的谎言。但这个谎言是花簇唯一的遮羞布,唯一的台阶,也是唯一可以解决如今困境的方案。

花筝轻轻地笑了,殿下说的是。

她微微扬起头,用缥缈的声音说出了那句花簇无比熟悉的话。

那么,请让我见一见塞壬吧,我想它了。

花簇只是略一迟疑,而后塞壬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房间之中。

海妖作为有着类人形象的精神体,只从外表上来说就与一般的精神体有着很大的感官差别。尤其塞壬与花簇有着极其相似的面容,看起来犹如宿主的分·身一般。

衡量一名哨向是否优秀的标准之一就是他和精神体的联系有多深,对精神体的掌控有多强。而花簇作为超S级的向导,塞壬的反应更是能最直白地体现主人的意志,宿主的思想也会最根本地影响精神体的行为。

当塞壬出现的一刹那,两人都看清楚了它的形象。

曾经因受海拉影响变得璀璨夺目、耀眼鲜红的羽毛,不知从何时起,色彩竟然开始慢慢消退了。

花簇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召唤过塞壬,在看到精神体形态的瞬间,一种失落和疼痛侵袭了她的心脏。她从未搞明白过塞壬究竟为什么会改变形态,此刻却又莫名地确定它的恢复是因为自己和花筝注定要渐行渐远。

比起花簇的痛心,花筝则只是直愣愣地望着塞壬。那些刻意而做作的微笑在这一刻全部消失不见,微微睁大的双眼之中显露出几分迷茫与无助。

她鲜艳单薄的唇瓣半开,像是要发出什么声音。可纤细的脖颈间喉头滑动,那些声音又像被她吞回了肚中。

如果有人能够听到,那一定是极其让人痛心,极其让人压抑的叹息。

塞壬没有如同过往一样,一出现就向着花筝扑去,反倒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谨慎地保持着距离。虽然从未睁开过双眼,但此刻的它低着头,像是俯视着花筝一般,平静的面容看起来无比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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