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2 / 2)

他哭了。

肖暑抬起头,手捏紧玻璃杯,无声地注视着他脸颊上的潮湿。他几次尝试地重新开口,但喉咙里的哽咽让他难以发声,肖暑耐心地等待着,等了很久,一直到那双手紧紧地握起,像是要隐藏起自己的颤抖般,难堪地收回了桌面下。

无论你认为自己是谁,我会守着你,守你一辈子就算你要接受治疗,把我忘掉也没关系。

你还这么年轻,我我很抱歉,我爱你,我很抱歉。

肖暑没有应,他重新低下头,盯着桌上的水面,耳边的一切都好像隔了厚厚的海水,有什么沉重而苦涩的东西在挤压着他。

他的头很疼,耳鸣很严重,思绪很混乱。他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却不知道该不该应,疲惫的大脑在缓慢地转动着,往外面翻腾着那些陈旧又阴暗的碎片。

他想起了一些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

年轻的夏恬左手牵着哥哥,右手牵着他,给他们穿了不同颜色的小背带裤,带他们去医院里面录DNA信息。医生笑着说,您这对双胞胎真的好像啊,我见过这么多双胞胎,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像的。

夏恬说:是啊,我有时候也经常分不清楚,当初生下来的时候我老公就给他们打了一对金锁,各刻上他们的名字,挂在脖子上肖暑,来让叔叔看看你的锁。

肖暑冲着哥哥悄悄地笑,凑到他耳边,恶作剧得逞般地说:他们又认错了,今天我要当哥哥哦!

肖泽无奈地冲他翻了个白眼,夏恬又叫了一声肖暑,肖暑推了推哥哥的胳膊,肖泽应了一声,小短腿慢吞吞地挪到了妈妈身边,被医生抱进了怀里。

.

肖暑站在书桌厚重的门后面,觉醒后过分敏锐的听觉捕捉到了大人们的细碎说话声。他听见一个陌生中年男人语气沉重地说着话,而妈妈正在轻轻地啜泣着。

有严重的认知错误我不建议只能先这样催眠治疗

爸爸低哑地问:真的确定身份了吗?

另一个声音说:已经验了十多次了,不幸过世的是肖暑,肖局,肖夫人,您请节哀。

不幸过世的是肖暑。

肖暑。

不,不是这样的。

我还活着,我是真的肖暑。

是吗?

肖暑像是坠入了十八层地狱里,透骨的寒冷渗进体内,他猛地吸一口气,大睁开眼,浑身上下浸湿了汗水,身体却半点温度都没有,牙齿因为发抖而咯咯作响,天旋地转中看到了头顶洁白的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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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喜欢可以养肥或者弃坑,该交代的剧情催我也要一件一件交代清楚:)

希冀

坐在他面前哭得狼狈的消瘦男人不见了,有人把冰凉的毛巾贴到了他的额头上,湿润的手心紧紧地贴着他紧绷的手背。他恍惚地偏过头去,那人正在注视着他,深邃的眼睛里面压抑着过多的情绪,瞳孔像透不进光的黑石头,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底。

过多的昏睡和噩梦让肖暑神情恍惚,他的大脑里一片空白,对不准地焦距虚虚地落在他的脸上。那人似乎保持了百分之两百的耐心,一言不发地换了凉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脸上的冷汗,一直到把所有的汗液都擦拭干净,他停下动作,目光里怀着深切的希冀、恐惧以及更多的他看不懂的东西,伸手碰了碰他的耳垂。

你在发烧。他说。

肖暑的耳垂胀得厉害。近十年的时间,他扎出来的耳洞里面再没有戴过任何东西,在有意无意地遗忘里面,连耳洞的肉已经快长到了一起。但现在,它突然又开始昭示自己的存在感,一突一突地跳动着。

要喝点水吗?他又问。

肖暑的目光重新挪到他的脸上,乱码的大脑开始缓慢地转动起来。是的,他醒过来了,他现在又回到了肖暑的身体里面,周围弥漫着让人不适的现实世界的空气。他微微皱起眉,逻辑、记忆、五感终于开始回拢,他猛地意识到什么,伸手反扣住床边人的手腕,张嘴迫切地想要说话,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嘶哑的呻吟。

付秋明把他扶了起来,喂他喝了小半杯水。肖暑心急如焚,喝到一半被呛到,弓着背咳了个撕心裂肺,直把自己彻底咳醒了过来,红着眼睛,死死地抓住他的手腕:野哥肖泽阳和肖泽曦,在哪?

付秋明的目光一点点沉淀了下去。

他伸手拍着肖暑的背,微微垂下眼睛,道:他们没事,四弟被肖局接了回去,肖泽阳和肖泽曦都没有受伤,正在研究所里接受检查。

我要见他们,肖暑掀开自己身上的被子,伸手直接去拔手上的针头,野哥怎么样?伤得严不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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