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秋明一只手还拿着手机贴在耳边,转过身来的时候正对上肖暑的眼睛,两人都是一愣。
肖暑皱眉,付秋明的目光迅速扫过他那一身狼狈,同样皱起了眉,手挡住电梯,道:你爸妈都快急疯了,怎么回事?不方便报警的话跟我说。
肖暑从电梯里走出来,有一种非常不愉快的被侵占了领地的感觉。这里是他用黄岐琛的身份买的公寓,连付秋野都只在楼下蹲过他,付家老大居然直接找到了他门口。
我手机没电了,他说,这地方你怎么找来的?
付秋明正要开口说话,专用电梯旁边的公用电梯也叮的一声,门缓慢地滑开了。
肖暑刚摸出钥匙开门,突然从身后罩下来一件还带着体温的长风衣,他不悦地转过身来,付秋明迅速帮他拉好了衣服,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肖暑抬起头来,看见两个物业和一个安保从电梯里走出来,冲他们两礼貌地点点头,问道:先生您好,请问刚才是您要求开门吗?
付秋明道:没事,房主刚回来,麻烦你们跑一趟。
这一片高级公寓住什么人的都有,保密向来做得很好,三人看了一眼肖暑,什么意外的表情都没有,又冲他们鞠了下躬,客气地说:好的,有什么需要请再联系我们。
两人看着他们重新进了电梯,肖暑把风衣脱下来,还给了付秋明。
他脸上就差没写上不悦两个大字,只要不是瞎子,谁都能看出来他现在很不爽。
付秋明倒是坦诚,挺认真地说:抱歉,冒犯到你了,我真的怕你在房间里出什么事情。
说完,他把手机递给了肖暑,上面已经切到了他爸的电话号码:打个电话吧,肖局都快派人过来砸门了,打完我的任务就完成了,我马上走。
肖暑盯着付秋明看了足足有五秒,要不是看在他爸的份上,他可能已经动手把人绑了塞回电梯里。他知道付秋明有一万个正当理由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但是他就是感觉头顶冒火,而且冒的是一股没由来的无名火。
五秒后,他还是接过手机,按了通话键。
他爸几乎是立刻把电话接了起来,开口便道:小付,肖暑没事吧?
肖暑深吸一口气,低声叫了一声爸。
电话里安静了一会,他听见了老妈小声啜泣的声音。
肖暑很难受,他看了一眼对面的付秋明,转过身去,捂着手机道:爸,对不起,我出去的急,手机没电了。
没事就行,肖父在电话里说,你公寓的钥匙给我们一套备用,我现在就让黄岐琛回去找你。
夏恬在另一头说还是让他搬回来住吧,肖父捂着话筒说这像什么样子,你还能看他一辈子不成,肖暑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捏着,又说了一次:对不起。
肖父叹了口气,只道:嗯,保持通讯通畅,别吓唬我们了。
肖暑低声应了,肖父在里面又交代了几句,父子俩挂了电话,肖暑捏着手机,花了小一会才把情绪平缓下来。
付秋明道:夏阿姨今天早上九点打你的电话打不通,你经纪人的女儿发烧,急匆匆忘带手机了,下午的时候才联系上。所以,抱歉,用了点特殊手段查了你跟黄岐琛的房产。
肖暑把手机还给他,心里那股无名的火气已经被肖父的电话浇灭了大半,他点点头,客气地说:麻烦你来回跑。
付秋明挑起眉,目光扫过他身上的睡衣和血渍:真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了,肖暑用钥匙滴开了房门,开始进行第二层指纹验证,我的私事。
付秋明嗯了一声,没有再多问,给他递了一个信封装的什么东西,然后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下面,道:好好休息吧,黑眼圈这么重,小心被媒体拍到瞎编通稿。
肖暑点点头,他转身进了电梯,在门合拢之前冲他挥了挥手,微微笑了一下。
肖暑进门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偷用肖父的权限,在所有的公安电子监控系统里面,消除自己昨晚的痕迹。
做完这件事,他才把手机插上电,拖着极度疲惫的身体去洗澡换衣服,然后窝在沙发里,一条一条地把手机里的记录看了一遍。
黄岐琛的请假、老爸老妈的未接来电、付秋野的助理的短信、工作室同事的询问
还有特管局的离婚后跟踪。
尊敬的肖先生,新年好。您与您的伴侣离婚已超过两个月,这段时间您过得怎么样?请配合填写以下问卷,并在接下来的两个月内完成第二次体检。体检预约及问卷地址请点:
已经两个多月了啊。
肖暑把手机重新扔回沙发里,把桌上排列得整整齐齐的药瓶一个个拧开,挨个吃完之后去厨房里榨了一杯加了过量糖分的苹果汁,把药片的苦味从舌根里压下去。
然后他打开了付秋明递给他的信封,里面是一个高端慈善晚会的邀请函。函件背后还附上了完整的邀请名单,付家的四兄妹和已经失踪了好几个月的林薇薇赫然在列。
他盯着名单看了会,忍不住露出了带着冷意的笑,把邀请函塞进了茶几下面。
公寓的另一头,付秋明从电梯里下来之后,没有立刻离开。他把自己的车从地下停车场里开出来,停在了小区的外面,抬头望了一会肖暑家那块小小的窗户,点了一根烟。
车里放着很久以前的摇滚,他第一次遇到肖暑的时候,那个小孩儿背对着他坐在阳台上,身上穿着一个黑色的小背心,蝴蝶骨处纹着很奇怪的、有些像梵高的向日葵的纹身,身体轻轻摇摆着,在架子鼓上敲的正是这首的旋律。他只听过一次,之后一直没有再忘记过。
有人给他打电话,他接起来按了免提,那边很小心翼翼地说:明哥,我们晚了一步,昨儿晚上的记录没查到,被人清理得干干净净了。
付秋明咬着烟,道: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