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烈凯环在他腰间的手臂紧了紧,低声道:真的。害怕的时候,心里被堵得满满的,连着胃里都好像是有东西在烧,感觉不到饿。
成焰心里微微一酸,无言地转过身,把鲜汤馄饨递给他:先端去。
林烈凯乖乖地接过去,成焰端着盛鸡蛋的碟子,淋了几滴酱油上去,又热了一杯牛奶,才走到餐桌前。
两个鸡蛋够不够?他温柔地看着对面的青年,不够的话,我再给你下点馄饨?
林烈凯看着他,慌忙要夹一个给他:你也吃,你一个我一个!
成焰摇摇头:我在外面吃过了,喝点牛奶解解渴就好。
林烈凯埋下头,狼吞虎咽地开始吃东西。
他竟然不太敢问成焰在哪里吃的,这一夜又去了哪里。
成焰越是平静,他心里就越是慌乱,像是有什么在等待宣判,又好像有什么不愿意听到的东西在虎视眈眈。
他一边吃,一边含含糊糊地说着:待会儿你赶紧去床上睡一觉,补补眠。睡到多晚都行,我帮你跟公司请假。
成焰静静地看着他,举着手中的牛奶杯,轻轻呡了一口。
他十指纤长白皙,嘴唇此刻也没有什么血色,映着放在唇边的雪白牛奶,竟分不清哪个更加白上几分。
不去睡了。他轻声道,难道你真的睡得着吗?
林烈凯手中的汤匙微微一颤,他抬起了头,黑沉幽深的眸子定定看着成焰。
是啊,睡不着的。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终于直视着成焰,那么,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第115章为他报仇吧
我这儿有个故事。成焰垂下眼睫,淡淡地问,你愿意听吗?
林烈凯深深地望着他:是故事吗,不是真事?
成焰淡淡笑了笑:我觉得它是真的,但是它很多地方没有证据,听上去,又像故事一样匪夷所思。
林烈凯眸光幽幽:你信的话,我也一定信。
成焰沉默了一阵,缓缓道:这个故事,是你原来喜欢过的那个人,陈岩,他说给我听的。
林烈凯的眸子骤然一缩,就像是被什么狠狠扎了一下脊椎似的,猛地坐直了身体。
他生前在星二台打工,我在星二台参加偶像节目。他非常照顾我,我们有无数的话题可以聊。
林烈凯死死盯着他,呼吸微微加重了。
你们聊音乐,聊创作,是吗?、
成焰点头:是啊。有一次他喝醉了酒,就和我说了这个故事。
他的声音低沉又怅然:从前,有个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他没受过什么很好的音乐教育。但是从小就喜欢唱歌跳舞,十几岁的时候,就天天跑去孤儿院附近的琴行,偷听人家弹乐器;还爱一个人跑到附近的舞蹈教室,从窗户外头,学人家老师教跳舞。
后来时间长了,总难免被人发现。或者是他运气好,那时候遇上的都是好人,吉他行的老师爱才,说多教他一个也没什么关系;舞蹈室的教练对他说,你练完舞帮我拖拖地,就当抵学费。
这个孩子高兴得不行,就这么快快乐乐地学了好几年,在琴行和舞蹈室里,很快就比别的孩子要进度快得多了。
成焰怔怔地停了一会,才又接着道:他是特别喜欢舞台的,一个人就能对着镜子唱很久、跳很久,想象着自己好像在台上,就特别开心。
林烈凯默默地看着他,眼中终于闪过了一丝难耐的痛楚。
他听过很多陈岩的采访,很多年前,那个在舞台上活力四射、充满热情的少年,也曾经说过,他对着一面简陋的镜子,都可以不知疲倦地练上几个钟头。
再后来,他就遇到了一个机会,被一个小公司选中了,开始秘密集训。他和几个男团成员一起练舞练歌,还成了队长。
他是个孤儿,没有过家人。在公司里和这些队员们同吃同住,有着一样单纯的理想和动力,这些队友们大多比他年纪小,在他眼里,和亲弟弟们也没有什么区别。
林烈凯低声道:然后,他们就出道了。
成焰微微一笑,神色像是陷入了某种怀念:是啊那时候真开心。
林烈凯呆呆地望着他,忽然有点奇怪的感觉浮上心头。
成焰一抬头望见他的神色,心里一颤,慌忙垂下了眼眸:那个人的男团果然火了,有了很多很多的粉丝,他和朋友一起,成了团队的主担,也开始发表原创歌曲,一时间风光无两、风头正劲。
但是随着走红,他们也会遇到很多人都会遇到的问题。比如各种不得已的应酬、比如捞钱的商演、再比如一些根本就不应该去的声色场合。
那时候,他们的经纪人很冷血、也严厉,私下常常带队员出去。可这个少年他脾气倔、又不服管束,渐渐地,遇到这种事时,他不仅自己不去,还护着别的队员,带着他们一起违抗公司和经纪人的命令。
他执拗得很,常常私下鼓励别的队员说,只要我们好好唱歌跳舞,用实力说话,就不用怕公司打压,也不用怕经纪人强迫。
林烈凯脸上肌肉抽搐着,低声道:他会吃亏的。
成焰笑了笑:是啊。他其实也知道,但是他还是天真地认为,只要自己拼命给公司赚钱,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林烈凯咬紧了牙,心里的难过如同翻江倒海。
没有什么一切变好,它们向着最坏的方向急转而去。
他和经纪人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但是,彼此也都能互相让着最后一步,毕竟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只不过理念不同。
后来有一次,那个经纪人对他和另一个主担说,与其这样被公司盘剥,不如他想办法带他俩单干,只有单飞才能真正大红大紫。至于什么男团,最后都是解散的命,无一例外。
那个同伴心动了,可是这个队长当然不干。他觉得和兄弟们在一起,管他钱多钱少,才真的开心。那个经纪人见说不动,也就不提这事了,然后忽然有一天,他就被叫去一家夜总会陪酒。
林烈凯忍无可忍地叫起来:他为什么要去,不是常常带头抗拒的吗?
就是那家出事的夜总会吗?就是那个晚上?!
成焰笑了笑,那笑容淡淡的:他不能不去啊。因为经纪人说,他不去,那就叫年纪最少的那个队员去。
林烈凯闭了闭眼睛,心中一阵剧痛钻心。
他去了以后,没找到包厢,就在走廊上遇到一个衣衫破裂的坐台小姐,哭着向他求救,说自己是被拐卖的,被人殴打和扣押在这里。
她求他帮帮忙,救她出去,说她没人可以求救了。他要是不帮忙,她就是一个死字。
林烈凯怔怔看着他:他一定会帮忙的,对不对?
成焰温和地点点头:是啊。可他还没来得及报警,就有人冲过来要抓那个女孩子,还带着刀。他没有办法,和他们对打起来,再后来,就被划伤了脸,砍断了手指。
他说得云淡风轻,可是对面的林烈凯,终于嘶吼了一声,手中死死抓住了餐桌上的台布,恶狠狠地揪死了。
那、那摇头丸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