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烨的字潇洒俊逸,让人看着赏心悦目。
任平生抄了二十遍就抄不下去了,他把笔一扔,揉了揉手腕,嘴里不停念叨。
邓烨
他说的是乌桓语,金予听不懂,但是猜也猜得到在说邓烨坏话。
金予捏着他的手腕,替他轻轻揉了揉,剩下的明日再抄吧。
任平生眼珠子转了转,冲他眨了眨眼,明日你帮我抄。
金予看了一眼满桌的狗爬字,委婉道,我和公子字体差别太大,若是我替您抄了,将军一眼就能看出来。
任平生拽了拽他的袖子,他肯定不会一张张看的,你帮帮我嘛。
金予哥哥好哥哥你帮我。
一叠声儿的哥哥叫的金予耳根子泛红,他低头一瞬不瞬的看着任平生好一会儿才回了个好字。嗓音有点儿低哑。
任平生见他答应,欢腾的在床上来回滚了几圈儿,心想这法子可真是好用,叫两声哥哥便能答应他。
任平生第二天醒的早,金予已经把剩余的三十遍抄完摞在了檀桌上了。左边的是他昨日抄写的,字迹潦草凌乱不堪入目,右边的是金予仿着他的字迹抄写的,字里行间与他写的有一丁点儿相似,但是耐不住金予字底好,即便有意写的潦草,整体看上去也要比他的好上太多,一眼扫过去就能看出来不是一个人写的。
任平生把两份摞在一起,有些头疼。
等会儿邓烨要是看了,一准又是一张死人脸。
任平生想了想,明日便是六月初九,邓烨现在顾不上他,明日的宴礼诸多事宜还在等着他处理。他不如出去,等夜里再回来,先躲一时。
他拿起一旁的朱笔在纸上留了一行字。
将军,男德已抄完,我出门了,明日回来。
☆、出门
05
门口的小厮伸手拦住了任平生,夫人,将军交代了,今日您不能出门。
任平生,我已经通报过将军了。将军已经允了。
门口的小厮不为所动,我们只听将军的吩咐。
饶是任平生怎么说,小厮都不肯放人。任平生拉着金予绕到后院儿,抬头看了看高矗的围墙,问道,你能过去吗?
金予足尖一点,跃至了围墙上。
任平生,带上我,还能过去吗?
金予又返回来,挑了挑眉,怎么带你?
抱过去?
任平生抽了抽嘴角,背我。
金予膝盖微弯,回头看他,上来。
任平生勾着金予的脖子跳到金予的背上,双臂挽在他的肩上,任平生凑近嗅了嗅,闻到金予身上淡淡的清香。
他的鼻尖擦到金予的脖颈,金予的耳尖微红,把他往上托了托,别乱动。
任平生忍不住想逗他,冲那泛红的耳朵吹了口气,低声道,我的好哥哥,你身上可真香。
金予险些一个踉跄摔下去,他拍了下任平生的屁股,无奈道,公子可莫再作妖,不然你我从这十丈高的围墙上摔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任平生这回老实了,老老实实趴在他的背上。
金予落在地上,将任平生放了下来。
任平生想了想,打算顺便把魏骁也召过来。
他在地里埋了那么多年了。好不容易出来,我带他去逛逛盛京。
金予,
任平生咬开指尖在空中画了个符阵,朱红色的血凝固在空中,柔和的日光透过枝蔓复节的树叶间落在斑驳的地面上,轻风拂过,黑色缎带在空中飞扬,魏骁卑膝跪在地上,眉眼低垂,拜见殿下。
任平生扬了扬手,今日你与我们一起,逛逛这盛京城。
魏骁起身,跟在两人的身后。
大魏繁华,盛京更是一片盛景。朱墙绿瓦搭建成长街,檐前挂着青穗碧灯,随着微风轻轻拂动,在空气中飘散开来。桥下是碧水连天,两岸住着寺院人家,门旁植满大片的牡丹,在六月开的明艳。
迎面走来,空气中充斥着小贩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夹杂着远处人家里的烟火气,街道上人来人往,仿佛在眼前勾勒出一副清明上河图。
公子要剪个纸人吗?
小贩见任平生驻足,拿起摊子上的几个红艳艳的纸人模型问道。上面的纸人由朱纸剪成,一个个五官活灵活现,可以轻易的透过纸人看出摹剪之人的长相。
任平生莫名心底一滞。
小贩见久久无人应答,又问了一遍,盯着任平生看了好久,一拍脑袋道,公子,是你啊。
任平生,你认识我?
小贩笑眯眯道,公子两年前来过,我自然是记得的。
两年前的时候,是见任平生和另一名男子来的,两人相貌都是一等一的好,十指交握让他剪成画像,看起来十分幸福。
小贩从摊子底下翻了翻,找出来当时留着招人的模型,笑道,当时您和另一名公子一起来的,我还特意留了一张呢。
麻布摊布上,赫然是两个红色的小人儿,个子高些的那个英俊刚毅,个子低的那个面容清俊,两人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一看便知是什么关系。
任平生有些无语,上面的正是他跟邓烨。
魏骁看了看纸人,又看了看任平生,心里了然。
小贩有些不好意思,既然公子今日路过,这纸人您也顺便拿着吧。
毕竟当初是他偷偷留的,现在拿出来了万万没有收回去的意思。
任平生脸上一脸嫌弃,手上却是接过了纸人,塞进了随身的荷包里。
三人离开后找了一家茶馆,刚踏进茶馆,迎面擦肩而过一名白衣男子,任平生瞬间看直了眼。
男子一身云绣长袍,三千墨发由白玉发扣冠起,眉目生的温柔俊逸,一双眼眸似笑非笑,薄唇微勾,路过任平生身旁时伸手不轻不重的勾了下他的小拇指。
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放不下,五阴炽盛。
公子,你这一生,经人世八苦,皆由此人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