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安心地走,那她呢?她怎么办?
她闭上了眼,终于崩溃地哭出了声。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想要自由,她给她自由;她需要事业,她给她事业。能给的她都给了,能做的她都做了,她什么都不求了,只要远远地知道她快活风光地活着就好了。连这都吝啬给予她吗?
魏颐真听到她的泣问,以为她在问季侑言的死因,艰涩地回答道:根据现场和法医鉴定,排除他杀和自杀,明显是因为酒精中毒和胃大出血。
她声音里是明显的痛苦。是她太掉以轻心了;她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她怎么就相信了季侑言说的没关系的,她是衷心地祝福景琇的;她发现得太迟了迟到破门而入时,季侑言已经没有抢救的意义了。
闭上眼,季侑言的音容笑貌还历历在目,转瞬间,她却变成了满脸是血的冷冰冰尸体了。魏颐真一想到那一幕,心就揪成一团,内疚与后悔压得她喘不过气。
可偏偏景琇还在质问她:为什么?声声刺耳。
为什么不拦着她喝酒?明知道她胃不好的,为什么不拦着她?她指责她。
凭什么?她凭什么指责她?魏颐真胸膛剧烈起伏。她忍了又忍,后槽牙咬了又咬,不理智的话语还是冲出了口:我怎么拦!你告诉我我怎么拦!
为什么?我告诉你为什么!景琇,如果你不结婚,她会喝这么
她话还没说完,蒋淳就又急又怒地打断了她:魏颐真,你他妈给我闭嘴!她红着眼怒视着魏颐真,眼神像是要杀人。
他妈瞎扣什么帽子。事情变成这样,谁都觉得很悲痛。可景琇和季侑言分手五年了,毫无联系,是五年,不是五天。
指责景琇结婚?凭什么?在一起那些年里,景琇有一丝一毫对不起过季侑言吗?从分手那一刻起,不就是默认放弃拥有彼此的资格、清楚地知道有一天对方会牵手他人吗?一切不都是季侑言自己的决定吗?五年不联系,不就是表明她丝毫没有和景琇再续前缘的意思吗?按照魏颐真的逻辑,要让季侑言不发生意外,景琇就活该孤独终老是吗?好,退一万步来说,景琇如果真的知道会这样,她一定会继续把自己活成一座坟的。可景琇知道吗?景琇不知道!
也就是景琇死心眼还爱季侑言,所以她还站在这里为季侑言悲痛欲绝,要死要活。可这不是魏颐真理所当然指责景琇的理由!
魏颐真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深呼吸了两秒,扶着额头哑声道:对不起我我口不择言了。我去联系医院。
景琇却还是听进了心里,她止住了哭声,垂下了头,好几秒都没有声音,只有不停打落在蒋淳手上的泪水让蒋淳知道她还清醒着。
忽然,景琇发出了几声呵笑声,凄厉又悲凉。蒋淳越发紧张地搂住她的双臂,她却一无所觉般地曲起了手臂,搭放在了冰棺的毯子上。
指节慢慢地蜷起,季侑言那张令她魂牵梦绕的容颜在毯子扯动间一点点显露了出来
她闭着眼睛,睫毛又长又翘,唇色红润,就像只是安静的睡着了一样。
一如既往,是她心动的模样。
景琇挣了挣双臂,蒋淳见状松开了力道,给了她自由,但依旧时刻防备着她再做傻事。
景琇低下头,目色深情,隔着玻璃,指尖眷恋地滑过季侑言的额头,鼻梁,嘴唇
从来没有想过,再见面会是这样的形式。
就像从来没想过,也许她还爱她,会是用这样的方式知道。
如此,倒不如再也不见,倒不如永远也不要知道。
景琇俯下身子,隔着玻璃亲吻季侑言的唇,泪如雨下。
言言,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为什么她从来读不懂季侑言。如果她还爱她,为什么在一起时要让她像个爱情里的乞讨者,卑微地乞讨着她偶尔的宠幸和眷顾。分手后,她也不是没有再给过季侑言机会的。分手的第二年,她贱性发作,因为听说季侑言会参加《全民大制作》不惜自降身价地接了这部综艺,可季侑言却在她接后选择了退出,避之唯恐不及。她想,分手真的是季侑言祈求已久的解脱吧?她再看不懂季侑言的态度,再纠缠下去就是真的不要脸了。
可如果她不爱她的话,为什么要为她变成现在这样?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爱也好,不爱也好,她都不在意了。
她只想她好好活着。她只想她坐起来,一如二十岁重逢时那样对她微微一笑。哪怕她再次忘了她,天涯陌路再无瓜葛也好。
她只要她活着。
起来。她贴着玻璃哽咽。
起来,你给我起来。她满是哭腔的声音大了起来。蒋淳和姚潇心头发涩。
季侑言,你给我起来!她试图打开冰棺却找不到开关,最后以掌重拍在棺面上,竭嘶底里。
冰棺被拍得轰隆了一声,牵动得电灯也忽明忽灭。蒋淳和姚潇大惊失色,怕她再做出过激的行为,连忙想再一次缚住景琇。
景琇却没等她们伸手,歪了身子,晕了过去。
她伏在冰棺上一动不动,发上的血,合着泪,染在季侑言的眼下,像她流下的血泪。
第121章
景琇醒来的时候,入目的是一片刺眼的白,头沉得她恶心。她怔怔地看着天花板上的灯,有些恍惚。这是哪?
景老师,你醒了!姚潇惊喜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
景琇迟疑地看向姚潇,看清了她担忧的眼神,记忆渐渐回笼。
景老师你头感觉怎么样?缝了好多针啊姚潇忧心忡忡。
景琇的眼神在姚潇的话语中慢慢死寂了下去。为什么这可怕的噩梦还不醒?为什么不是一场梦啊。
姚潇见她眼神空洞得瘆人,紧张地又叫了一声:景老师?
景琇依旧没有回应她。她看着窗外,天已经完全黑了啊。
姚潇怕景琇是受了大刺激,出现了什么创伤后遗症,,慌张就要叫医生:景老师你别吓我,医生,我
叫车。景琇打断了她,声音哑得像是用气音发出的。
姚潇听见她说话了,松了一口气,劝阻她道:医生说你身体太虚弱了,需要多休息
叫车。景琇固执地重复。
天黑了,夜深了,她怎么能让言言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那样冷冰冰的地方过夜。
她支着胳膊坐起身子,姚潇连忙去扶她。
扶起景琇,她去到床尾准备把床摇起来。可她刚走到床尾,余光就扫见景琇抬起左手,撕拉一声把右手的留置针管胶布撕掉了。
姚潇大惊失色,跌跌撞撞地扑了回去,景老师!水还没挂完
她把景琇的双手按在被子上,景琇挣扎不过,眼神冷得像冰,姚,潇。她声音很轻,砸在姚潇心里却像有千斤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