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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骨 尤四姐 5887 字 2019-05-07

南钦不知道他的心思,她还在揣测,如果南葭现在回来,他们复合的几率有多高。

下午的日光静静地流淌过去,坐了十来分钟,倒像坐了半辈子那么长远。嘉树动了动,看样子是要醒了。寅初怕她抱得累,忙过来接手,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向停车场。

寅初说:“今天带着嘉树不方便,改天我请你吃个饭,感谢你今天的鼎力相助。”

南钦笑道:“你太客气了,嘉树是我的外甥,如果遇不上便罢了。既遇上,没有不搭把手的道理。”她看看车内,没有安放孩子的地方,“你们是怎么来的嘉树一个人坐得住么”

寅初嘴角略沉了下,“把车门都锁上,让他在后座爬,开得慢些就好了。”

南钦简直惊讶,何至于搞得这样凄惨,哪怕叫佣人抱着也可以啊

寅初看出她的质疑,无可奈何道:“孩子是我母亲派人送来的,今天刚到。交到我手里人就走了,我也是没办法。”

车子驶向长乐路,他送她去那家理发店。到了店门口,南钦不得不把嘉树放下来。哪怕再揪心,毕竟是人家家里的事,她尽了自己的力,说得过去了。

寅初看着她下车,礼貌一笑说再会。南钦关上了车门,站在路旁朝车里看,嘉树趴在玻璃窗上,两只又黑又亮的大眼睛呆呆望着她,嘴里呼出来的热气很快模糊了他的脸。她目送车子走远,心里一阵阵牵痛起来。这么小的孩子像沙包似的被抛来抛去,让她想起她们小时候,没有母亲关爱,几乎是乘风长大的。现在轮到这一辈,南葭实在是太狠心了。

她进理发店时,雅言她们还没到。找个临窗的位置坐下来,百无聊赖下翻阅日报,还是今早的新闻。都看过了,只好把中缝的招工信息都细细浏览一遍。不经意间看到头版右下角一方小小的启示,是当时名噪一时的诗人与夫人的离婚消息。她晃了晃神,犹记得那诗人的爱情曾经让多少人艳羡,没想到短短半年就分道扬镳了。这个时代,不管是亲情还是爱情,都像是寄生在浮萍上,让人觉得靠不住。

等了约摸半个小时雅言和汝筝才来,妙音让佣人先带回去了,她们总算可以松散一阵子。雅言的头发不知道怎么折腾才好,原来的大卷要改成小卷,长发要改成短发。南钦和汝筝提不了意见只在一旁看,直到那细细的卷发棒缠了雅言满头,带上个特制的帽子准备通电时南钦才道:“不会漏电吧”

汝筝盯着理发师手里的插头,迟迟道:“应该不会吧”

死归死,烫还是要烫的,这是时下摩登女性的惊人意志力。南钦摸摸自己的头发,觉得以前的火钳烫应该更安全些。本来蠢蠢欲动也打算“噱头”一下,待看见雅言拆了卷发棒的样子算是彻底死心了。不说良宴不支持,自己也确实接受不了。这满头的弯弯曲曲让她想起希腊神话里的人物,立刻热情变成了一捧死灰。

雅言倒毫不介意,先头是沙发弹簧,这下子变成了钟表弹簧,她也很乐于接受。不过回到家时唬着了三夫人,捶胸顿足地骂:“死人啊,怎么弄成这模样现在好在家养头发了,哪里也不许去”

南钦和汝筝是做嫂子的,没有劝阻小姑似乎也难逃干系。两个人对视一眼,站在厅房里笑得很别扭。正苦于没有借口回避,听见外面佣人叫二少,她顿时松了口气。转回身看,良宴摘了帽子从外面进来,她难掩惊喜地一叹:“你回来了啊”

、第13章

良宴唔了一声,“调了架侦察机,三点就回楘州了。之前向父亲汇报公务,耽搁了些时候。”

冯夫人放下手里的庚表道:“据说要开战,有没有这样的事”

他一向不在家里谈时局,看南钦惶然瞪着他,便笑道:“轻易不会开战,就算打起来,地下不是挖了防空洞么,不要紧的。”

冯夫人凝眉道:“哪里是担心我们自己,战场上枪炮无眼,还不是忧心你们”

良宴在沙发里坐下来,轻描淡写道:“上峰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亲自上阵,有什么可忧心的”转过眼看见雅言的新发型略一顿,然后啧啧称赞起来,“这个头烫得满好的,比以前的都要好。”

南钦觉得很惊讶,他的审美突然变得开明了吗在家时还不准她烫,现在又说雅言烫得好

雅言找到个支持者,马上腰杆子硬起来,对她母亲道:“二哥都说好,那就是真的好。其实没有这么糟的,刚烫完了不自然,多洗两水就顺眼了。”边说边夹起皮包,一扭身上楼去了。

冯夫人对三太太道:“孩子大了,也不要管得那么紧。烫个头发你都要叫,她又不是庙里的泥胎,由她去吧”又吩咐南钦,“外头跑到现在才回来,你们回房休息一会儿,到了饭点我打发人上楼叫你们。”

南钦道是,和良宴一道退出了小厅。

他们在帅府有专门的房间,是为他们回来小住准备的。两间屋子打通,隔断成一个套间,门一关就是一方小天地。南钦打开柜子替他找衣裳,他自己过来取了件长袍,胸口横向的一排赤金扣子,还是前几年时兴的样式。

他把军装脱了交给她,她替他挂在衣架上,转过身的时候看见他精着身子,浑身只剩一条底裤。结实的肌肉,颀长的身形,就那么大剌剌地站在那里。虽说结婚很久了,南钦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忙把视线调向了别处。沉默着气氛又显得太僵,便随意找了个话题,“你真觉得雅言的头发烫得好看”

他在衣柜镜子前扭钮子,声气淡淡的,“说不好看,三姨娘更要怪罪你们。我不管别人打扮成什么怪模样,只要你没有学她们就好了。”稍稍一顿,状似不经意地问她,“今天的行程怎么安排的带妙音打了针,然后呢直接去烫头”

永远不要在他面前说谎,这是南钦总结下来的经验。再说她也不觉得自己哪里做得不对,没有向他隐瞒的必要。她把他换下来的衣裤收到洗衣篮里,揿了电铃让佣人来收走,一头说:“我今天遇见寅初了。”

良宴从镜子里看她,她脸上神色如常,没有显得局促不安。能主动坦白还是不错的,这样子比他质问来得好。他嗯了声,“怎么了”

她抬起头来看他,“你不生气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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