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栗栗一悸,靠近她些,把她的手握在掌心里。小小的柔荑蜷成一团,那么脆弱的样子。他叹息,“暖儿,你在我面前,我还是想你。”
这是种无奈又无望的感觉,总是隔了条鸿沟,他怎样挣扎都走不进她的世界。她以前不爱他,现在也不爱他,他只有期盼以后了。为什么还有个容与呢既生瑜,何生亮很奇怪他一直输,容与究竟有怎样的魔力,让她一次又一次不顾一切的爱上
她还是想挣脱他,每每只在他手心停留一霎。他无比挫败,快要完婚了,他却连碰一下她手的资格都没有。他近来脾气好像变坏了,自己也觉察得到。急进并且焦躁,做什么都存着不耐烦的情绪。因为她苏醒过来,反而离他愈发远了。他够不着她,心里生出莫名的怨恨来。分明是他的未婚妻,却弄得要和容与竞争,凭什么
他有点不管不顾,稍使了点力气一扽,就将她拉进自己怀里来了。然后死死困住她,真的是死命的他要把她嵌进血肉里去,叫她永远都无法离开他
她没有反抗的能力,胳膊都要被他拗断了。他这样的做法令她恐惧,她又疼又急,“你放开我,我好痛”
他却置若罔闻,在她耳边轻声说,“你也会痛么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在痛,痛得好孤独。”
她听了更加惊惶,他是意有所指的,一定是发现了什么。难道一早就知道她和舅舅异样么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上次载止里的对话还是要追溯到更前面
不管怎么样,她痛得冷汗都要出来了。抽了几口冷气,带着哭腔低喊,“蓝笙你疯了吗你到底要干什么”
一个武将有多大的臂力是她不可承受的力量,甚至要把她的骨骼压得稀碎。她不得伸张,他是存着心的来报复她,她觉得自己快要被他勒死了。或许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这么深的庭院,谁又能来救她
好在他慢慢松开了,自己也像精疲力竭一样,垂着双臂撑在膝盖上。半晌来扶她的肩,“对不起,暖儿,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心里好苦,”他比了个空乏的姿势,“我有苦说不出你别恨我,我是真的爱你。”
布暖因为有感月这件事,倒比平常看得开了。带着极宽容的心态,简直没有什么不能原谅。他再次抱她的时候是温和的,她悲天悯人式的在他背上拍了两下,“总有爱你的人出现,你会过得幸福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带着笑,这样巧,一抬眼居然看见月洞门上站着个人。抱着胸,一副探究的神色。
她脑子里轰然一炸,那是容与舅舅
第二十一章双溪尚好
他踱过来,抱着胸,一副倨傲的神态。
布暖吓得忙推开蓝笙,眼神左右游移着,心虚得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只见一双皂靴踏进她的视线,然后听见他阴阳怪气的话,“嗬,光天化日之下在这里私会,不怕被人撞见暖,你不在跟前陪大人打茶围,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她正计较着怎么回答,边上蓝笙接口道,“你这话有谬误,我们有根有底,就是被人撞见也没什么。她同我在一起,谁会说半个不字倒是你,好好的不和亲眷们在一处,一个人跑到后园来干什么”
他只是笑,不来哪里能看到这出戏他也不讳言,“我从西市回来,遍寻黔园不见她。问了感月她们,才知道你们往这个方向来的。”他摸了摸鼻子,“不是我说,还没拜堂,总归避讳些的好。我这个舅舅是瞧不过眼的,叫我碰上还则罢了。要是叫容冶他们看见,嘴上不说,心里总硌应。”
蓝笙嗤笑起来,“究竟是谁硌应呢男人家,哪个不懂行市你是洁身自好的,不能相提并论。咱们吃人间烟火的凡人,七情六欲深知道。我和她下月就成亲了,夫妻间相处,用得着你来指点么我劝你,还是早些把亲事定下来吧长安城里谁不仰慕你上将军你要娶妻,霎眼就能办成的事儿。听说司马大将军上门说亲,府上老夫人也甚满意,可是么”
布暖心头一跳,她知道司马大将军是骠骑将军,既是舅舅上峰,又是他的恩师。以往官媒出面可以推辞,如今恩师亲自做媒,他要婉拒也难了。
她有些低落,怎么办呢,终究是无可奈何的。她垂手揉着画帛,站在这里成了莫大的煎熬。
容与仍旧是澹宁的模样,他低着头卷了卷袖子,“他们满意是他们的事,我不是孩子,有自己的主张。”他这话像是说给布暖听的,一递一声道,“司马大将军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我同他说心里早就有了人,他并不勉强。就算他背后不欢喜,我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横竖我又不想再往高处爬,就是把我从这从二品上剔下来,我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蓝笙冷冷一哼,“无官是一身轻了,唯恐你到时候不习惯呢你是发号施令的人,一气儿变得一文不名,这里头的落差你经受得住”
他听了低低的笑,“你我二十多年的朋友,怎么倒像头一天认识我似的我若有野心,多的是朝上攀的机会,哪至于到现在还是个从二品下”他转过脸来,“布暖”
她激灵灵一颤,“听舅舅示下。”
他踅身朝院门上走,边走边道,“还不跟我回去”
她木讷应了声,走了两步回头对蓝笙道,“我先去了,过会子叫感月来找你。她是我二姨母家的女儿,先前说有事请教你的。”
她还没过门,行动依然由娘家人做主。蓝笙眼睁睁看着她跟容与去了,又怒又恨下别无他法,狠狠一脚踢飞了足前的一粒石子。那石子朝月洞门的方向窜去,恰巧有片裙裾闪现出来,只听哎哟一声,堪堪打在来人的腿上。
他一怔,那是个穿着银泥裙的姑娘看样子真伤着了,蹲在地上捂着腿,连站都站不起来。他忙奔过去查看伤情,认出来那张团团似明月的脸,似乎正是先前和他讨论腰刀的女孩子。
她抬起楚楚的眼,眼里还含着泪,“姐夫对感月有意见么”
他皱了皱眉,“对不住,我没瞧见你。怎么样伤得厉害么要叫跌打郎中么”
“那倒不用。”她说,自管自掀起裙角,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肚。自己一瞄,颤声道,“哎呀,打坏了”
蓝笙先还避忌,被她一喊忙去看的确是有一块又青又紫,女孩家皮肤嫩,碰伤了一点就分外触目惊心。他很是愧疚,她又不想看郎中,所幸他们武将都有随身带伤药的习惯,便道,“能走么到前面亭子里,我给你上点药。”
他垂着眼,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五官愈发显得隽秀。感月开始小鹿乱撞,好容易控制住了嗓音,闷闷应了声,“走是能走的,就是有点痛罢了。”
他伸手搀她,“我扶你。”
感月觉得自己比台上唱巫傩的演得好,当真装腔作势的,一瘸一拐叫他架着走。边走边窃笑,其实她挺皮实的,也经得住痛。以往跟着兄弟们打蹴鞠,动不动碰伤这里磕坏那里,这点子小伤在她眼里根本不算什么。不过现在有所图,当然要善加利用。他的胸膛宽厚,是她喜欢的。他的手臂有力,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