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 115(2 / 2)

半城繁华 尤四姐 5497 字 2019-05-06

他们是契合的,身体仿佛自有记忆。他的碰触不会使她反感,反而寻到一个更好的角度贴合他的手掌。她开始怀疑,常在半醒半睡时分见到的人是他她不免无措,他是母亲的弟弟,难道她长久以来恋着的人是自己的舅舅么

明明知道不可以的,但不想拒绝。她以为他会吻她,谁知他却抽身去看炉子上的饭。这下子她真的窘到疯了,捂着脸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发糊涂她在想什么她在觊觎舅舅因为他长得美,满足了她对异性最全面的想象吗

她快要被自己吓哭了,她是禽兽啊满脑子乱七八糟的念头,她要反省。要是被他识破了,自己以后怎么做人呢幸好他没再看她,因为他的饭烧焦了。

焦得好焦得正是时候她窃喜不已,总算逃过一劫。后面还是规矩些,他若是觉得受了亵渎,一状告到她母亲那里去,她可真是死定了。

饭做得怎么样她没去看,他说焦了一圈,横竖挖中间的还是能吃的,大不了伴些糊味儿。接下来该炒菜了,他得出个经验来,风炉不好掌握火候,还是土灶靠得住一点。

这实在是好玩,孩子过家家似的。她不会上灶,添添柴火还是可以的。她坐在木头疙瘩做成的小凳上,看他围着围裙站在灶台前挥舞家伙什。几片菠菜粘在蔑篓底,怎么抖也抖不下来。他别手别脚的样子笑得她肚子痛,抄起铲子来像挥刀,把锅底跺得笃笃响。她在灶后听得心惊肉跳,探出头说,“舅舅你轻些,锅子破了就吃不成了。”

他倒不泄气,不过对她的要求渐高,“火别烧那么旺,平稳些。”

她哦了声,忙不迭拿通条把炭敲敲碎,捅到出灰的那一层去,“这样行么都快灭了”

他历来睿智的脸上出现了呆滞的神情,“灭了烧不熟的”

她赶紧又往锅膛里添柴,边添边道,“那我再烧得旺旺的。”

他嗤地一笑,“仔细了,烧焦了没下酒菜,我中午就要吃你了。”

她心里直打鼓,这话听着怎么这样不正经呢难道舅舅是在调戏她吗面前的火光灸红了她的脸,她恼羞成怒,“我不管了,你真难伺候”

他嗳了声,见她起身要走忙去拉她,“怎么恼了生舅舅气的么”

她作目空一切状,“你都要吃我了,我还在这里白白等着”

他站在她跟前,低头看着她,轻声道,“那我自觉自愿让你吃,成不成”

近乎耳语,根本已经超出她能承受的范围。她羞得连脖子都红了,为什么会引发这么甜蜜的感触门外的日影越过槛,投下一个菱形的光棱。头顶一排钩子上挂着四五个篾箩,在风里错落摇曳。他的脸从底下看上去更俊秀了,这样春日迟迟的时节,人心都是柔软的。

她花了极大的力气让自己清醒,总算延捱到饭菜上桌。她坐在席垫上,面对眼前颜色难辨的东西,有点无从下筷。

容与的神情比较复杂,“看来我不是做厨子的料。”

她也这样觉得,菠菜是黄的、茄子是黑的、鸡汤是腥的她嘴角抽搐着,不得不搁下筷子,“我早饭吃得多,到现在都还没饿”她呵呵的笑,“奇怪啊,怎么一点都不饿呢”

他叹了口气,做饭嘛,最享受的是这个过程。既然过程有了,能不能吃是后话。他只好到碗柜里端那些正经酒楼送来的酒菜,幸亏他未雨绸缪,否则要连累她饿肚子了。

他把碟盏往她面前推推,水晶腰肚四色拼盘,都是她爱的菜色,“现在呢饿不饿”

她果然去摸筷子,靦脸道,“既然这样,我就勉强吃一点吧不过也吃不了多少,权当给舅舅一个面子。”

他怅然的想,她当真回到那时在烟波楼时的性情了。剔透直爽的脾气,带些贫嘴和小聪明,愈发可爱得如珠如宝。前尘往事是真的想不起来,还是潜意识里不愿想起呢他给她造成太多的伤害,也许她骨子里奇恨他,也许保持眼下这种状态才是最好的。他也不确定了,脑子里嘱咐自己急进不得,但心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无一刻不在叫嚣着要贴近她。如果可以,最好穿透她的胸腔,让自己长期进驻进去。

如此的两难他去捏那酒壶的把儿,岂知比她晚了一步。她正说“我给舅舅斟酒”,他的手堪堪已经覆在她手背上。

两个人俱是一怔,他却不想移开,反而抓得更紧,仿佛一松手她就飞了。

她垂着眼道,“舅舅,你告诉我以前的事好么我明明有一点印象,但是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他掣回手摇摇头,“以前的忘了就忘了,现在重新开始也不晚。”

“但是我怕错过什么。”她惘惘的说,仍旧起身给他把酒杯斟满,“有些事,错过了就不完整了。我母亲总在回避,父亲也讳莫如深。我知道一定有什么是他们不希望我记起的”

她突然灼灼盯着他,她不敢往那上头想。可是规矩体统在那里,没有一个做舅舅的会攥着外甥女的手不放。他传递给她的信息令她费解,他们之间萦绕的是一种模糊的隐晦的气氛。会是她想象的那样么她希望他能透露些,然而他并没有意愿谈起。重新开始这个词颇值得好好斟酌,更让她确信,丧失记忆不是表面上的这么简单。

第八章巷陌乍晴

皮影又叫灯影戏,鱼油布后点起一盏烛火照亮,台上生旦净末丑俱全。靠一双手、一把嗓子就能演。

其实真正接触了,摆弄起来并不复杂。要紧的是台词,幸而布暖很有些功底,平时看的杂书也多,大段的文字背下来,倒也不算吃力。

她把驴皮人影盘弄得挺像那么回事,王昭君窈窕的身形映在幕布上,转动着头和胳膊幽幽道,“我翻山越岭入蛮荒,心在南朝,身在北番。站在莽莽荒漠眺望,大河上下,塞北江南。看不见故乡,也没有我的爷娘。单于啊,何时能放我回汉,让我重拾琵琶,再看一看那富庶长安”

容与的呼韩邪单于穿着狐裘褂子,金铛饰首,前插貂尾。高举着一双手说,“塞北蓝天白云,风光似锦,千里花香。美丽的人儿与我结缘,共保胡汉百年安康。莫再惦念家国河山,它已经离你这样遥远。留下来吧,我的姑娘。这里有动听的胡笳,肥美的牛羊。以后有我的地方,就是你可以依赖的家乡。”

跳跃的灯火下是她动人的脸,沉醉进了爱情故事里,更有一种迷离的温柔。他边说台词,边悄悄看她。她和他离得那么近,方寸大的后台,两个人肩抵着肩,能闻见她身上淡淡的香气。他不由兴叹,这出戏俨然就是他们人生走向的写照。到漠北去,或许她一时不能适应。但有他在,总能叫她爱上那样无拘无束的生活。

她已经演得很好,不过人影并不是一直立在原地的。一旦有复杂的动作时,五根竹签子要协调过来,也得花上一番功夫。王昭君扭身往鬓角插花时到底遇上了麻烦,身要动、手要动、还得控制那朵雏菊,终于因为手指倒换不过来顿在那里。

她转过头巴巴看着他,“不成了单于,两只手不够使。”

他只是笑,顺着她的话头道,“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