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 92(2 / 2)

半城繁华 尤四姐 5451 字 2019-05-06

乳娘笑着纳福,“多亏了郎君,看连正经事都耽误了。”

他抿出两个笑靥来,“乳娘什么话公务是正经事,她就不是正经事了在我这里,她比衙门里的琐事要紧一万倍。”

这话直撞进秀心坎里来,她越发欢喜,应道,“郎君真真有心,这是我们娘子的造化一早来,想是没用早膳。郎君少坐,我给你备汤饼去。”说着顺手把玉炉也牵了出去。

人都散尽了,蓝笙脸上的笑容方隐退。他不拘小节,并不意味着他木讷。他进集贤坊时问了当值的武候,昨日镇军大将军大驾光临过,所以布暖病倒不是无缘无故的。

他欲哭无泪,他爱的人不能完全属于他,这份郁郁不得志和谁去说他的尊严一降再降,连他自己都感到可悲。他到底求什么他以前觉得一见钟情是最脆弱的感情,谁知到了他这里,居然可以经受这么多的考验仍旧屹然不倒。他是该高兴呢,还是该悲伤

她额头汗津津的,脸白得像桌上的宣纸。他掏了汗巾替她掖了掖,不敢用力,怕惊动了她。

她那么漂亮,端丽的五官,和别的女人不一样。有些女人乍看很好,却经不住细品。她不同,耐看,简直看上一辈子都不够。他更愁闷了,为什么可望不可及呢她明明是他的未婚妻

他忍不住把她的上半身托进自己怀里,庙里的高僧讲经,总脱不开因果。前世的冤家,今世结为夫妻。他现在倒希望他们的冤牵再多些,多到解不开,这辈子绑住,下辈子原旧绑住。只是不要这么苦了,今生苦够了,来世要求个安稳自在。

她动了动,蚊呐似的喃喃,“你回来了”两条胳膊抬起来,费力的搂他的颈子,眼泪簌簌的从眼角落下来,“对不起,我错了”

是对他说的么他不敢相信。她睁着大而茫然的眼,没有焦距的。他不去想其他,捧着她的脸告诉她,“你不用道歉,爱情路上原本就没有谁对谁错。大家各自经营,有人留下来,就得有人离开,这是不变的定律。”

她似懂非懂的点头,“那你是留下的,还是离开的”

他笑了笑,“你觉得呢”

她往回缩手,他就势在她唇上亲了一下。轻轻的触碰,已然很满足了。她纠缠上来,颤抖的手指,颤抖的唇。那一刻他真的是极感动的,和她有如此亲昵的接触,他之前连想都不敢去想。但愿她清醒着,知道吻她的人是谁

但他果然没有猜错,他听见她忧伤的叹息。她说,“容与,你不要丢下我。”

第十二章真堪惜

他拉开一点距离,让她看清他的脸,“暖儿,我不是容与。”

张口的时候惟其艰难,虽然他不愿承认,但是别无他法。他就是这么可悲的角色,当后备、当替身,不知悔改。

她乜起眼努力看,半晌才对上了焦。明显有一瞬的惊讶,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像个被窥破秘密的妻子,在丈夫面前失了体面,惭愧而无措。

他笑得很惨淡,其实大可不必。有什么呢,他早该料到她和容与有过这样的举动。只是真的面对,他又不免心惊心寒。他们的确相爱,不再是布暖的单相思,是男人和女人之间最直白的交流。他不恨布暖,他对她一直有怜惜,并且爱她是他自愿的,没有人逼迫他。他恨的是容与

他不是事事皆洞明,样样有把握的么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要和她搅合在一起就算再爱又怎么样生在一家,乱了人伦,他的自制力哪里去了竟还不如当初的惠帝刘盈

他愈加觉得嘲讽,他想容与定然也恨着他吧什么兄弟情义,到了关乎切身利益的时候,谁还记得当初的种种女人和钱财一样,自古以来都是挑起战争的决定性因素。如今他和容与势成水火,似乎也应了这个老例儿。

她嗫嚅着,从他怀里退缩出去,“我不知道该对你说什么。”她扶着额,舔了舔嘴唇艰难的喘息,“晤歌,我已经救不了我自己了。你以后不用管我,看着我自生自灭好了。我不值得你对我好”

他害怕听她这样的话,预示着放弃,预示着自我沉沦。他成了牵制她的最后一道力量,没有他,她是否就可以不管不顾的做她想做的一切

他摇了摇头,“除非你厌弃我,否则你永远是我的责任。”

她捂着眼睛哽咽,“可是我不爱你,你一直都知道的我觉得对不起你,这样下去你会被我拖累。求求你,你去爱别人,你这么好”

他倾前身重新拥抱她,声音里带着悲凉的坚韧,无奈道,“我爱不了别人,我已经是个残废,只有你能填补我的缺憾。所以不要拒绝我,你不爱我没关系,只要我爱你就够了你不必觉得抱歉,心安理得的坐享我的爱,就是给我最大的殊荣。”

同样绝望的爱情,是她给予他的伤。两滴沉甸甸的泪落在她的肩头,滚烫的,流进她心里去。她泣不成声只是搂紧他这么让人心疼的男人她对得起容与,唯独对不起他。她本该爱的人是他,可她却让他尝尽了辛酸,让他在委曲求全里挣扎徘徊。

他在她耳边说,“你救不了你自己,还有我。只要你愿意,我就是那根稻草。你伸伸手,我粉身碎骨也要担负起你。”

她突然推开他解自己的衣襟,仿佛抱定了必死的决心一般,潋滟的大眼睛直直望着他,“晤歌,你要我吧让我还你的情,即使将来不能嫁给你,也让我心里安稳些。”

她总有一种近乎妖冶的美,大病中又添了些娇弱和稚嫩。初升的红日透过窗棂照进来,她就坐在那团温暖的光里。雪白的皮肤、悍然的红唇、圆润的香肩、还有那包裹着荷叶抹胸的高耸的双峰。

这样动人的场景,如果换做平常司教坊里的女人,他早就无需再忍。可她不是北里名花,她是干干净净的女孩子。端庄的,养尊处优的长到这么大。倘或她有一点点爱他,那么接下来可以顺理成章。可惜她不爱,她的全部心思都在别人那里。他要是乘人之危,事后她会恨他,连最后一点愧疚都没有了,更会毅然决然的离开他。

只一霎儿辰光他就想了很多,不是不心动,的确是有太多顾忌。他如今依仗的就是她那点歉意,要是利用这点达到禁锢她的目的,那也未免太不堪了。

他调开视线不去看她,像个君子一样的替她笼上了衣襟,“暖儿,我尊重你,也请你尊重我。”

她讶然看着他,“你不要么”

他脸红起来,窒了窒道,“不是不要,是不能要。等我们大婚,洞房花烛夜才能名正言顺。我希望你心甘情愿,决定同我过日子,决定给我生孩子了,再”这么纯净的眼神下他没法谈论那档子事,她虽然有些扭捏,却似乎并不懂得所谓的“要”究竟是什么内容。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