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汹汹,裹挟着对自己在当前情况下无能为力的愤怒和对阮哲彦的恨意,一并杂糅成无法摧毁的坚决。
为了保护自己喜欢的人而生出的觉悟唯有足够强大,才能取代阮哲彦来保护阮蓝的天真和任性。
他睫毛轻轻颤抖,将萌芽的野心深藏在身体内,思绪回到了当前,担忧和恐惧一并袭来,比起游尤一瞬间联想到的人为造成的可能性,他更害怕另一种可能性,突发或者潜伏已久的疾病。
哪怕你无所不能,也无法在死亡面前把心上人夺回。
这种极端的猜测,让他的心脏悬在空中不断坠落,他脸上浮现出担忧与焦虑,微妙的符合了现场的气氛,几乎冷凝的惶恐和急躁。
游尤在一旁低声打着电话,将命令有条不紊的发布下去,让某个半隐于黑暗中的存在缓慢苏醒,并迅速回顾现场以及更久远的蛛丝马迹,力求在阮哲彦将目光移到他们身上前,做好回答问题的准备。
简修明思绪不着边际的漂浮着,为了缓解紧张和恐惧的情绪,他下意识的回忆起了阮蓝,从第一次见面的憎恨,到之后
简修明楞了下,之后的回忆还未出现,就被他强行掐断,停顿在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一幕幕划过,最终定在阮蓝突然一颤,轻声呼痛的画面上,他尤记得他当时的想法,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一幕眼熟到他才刚刚见过,简修明第一反应就是转身,手按到了紧闭的病房门上。
却没有用力,在想找到医生跟他说明情况的第一反应后,理智促使他回过了神,他停下动作,看向游尤,跟对方冷漠又警惕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游尤似乎已经看了很久,只等着捕捉到简修明接下来的行为,来替他定罪。
简修明停顿了几秒,收回手,走近他,在对方不耐烦的微抬眼中,停在一步之遥的距离:“蓝蓝”话刚出口,声音却无比艰涩,他停下话,在对方强行忍耐住不满的表情中,轻咳了一声,声音恢复了以往的清澈:“她之前也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游尤蓦然抬眉,神情里显出几分兵戈杀伐之气,带着扑面而来的血腥,凝结成锋芒太过的眼神。
他在简修明印象中,总是克制且温顺的模样,偶尔在面对他时,会有些锐利和恶意,但直到此刻,他才真正窥见了对方温顺外表下的真实模样,开刃的刀剑,被束缚在剑鞘中,一旦束缚消失,就遮掩不住自身的锐利和锋芒,与世为敌,蔑视众生。
有些令人诧异,但又不出人意料,他本就不是什么听话的狗,而是一匹驯服的狼,在失去束缚的那一刻就会瞬间觉醒野性,将狩猎的目光投向众人。
直到重新被束缚,或者死亡,才会安静下来。
简修明唇角微勾,将失控的情绪安抚,既然他现在不够强大,无法左右阮哲彦的行为,那么至少他还有理智和逻辑,来让事情不失控。
无论如何,他想保护蓝蓝,以他的方式。
游尤不关心他的想法,他只在意对方刚说的信息,他迈出一步,将他们之间的距离缩短到咫尺之间,才紧盯着对面人的表情,轻声询问:“什么时候什么状况”
他像是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神态太过,勉强压制了些锋芒,也遮掩不住底下的焦急,眉间紧锁,迭声追问着简修明。
“我第一次来蓝蓝卧室的那天,你不在的时候,蓝蓝也曾经头疼过。”他简明扼要的将当时的场景复述给游尤。
“没有昏迷。”游尤自言自语般说了一句,冷凝的脸色愈发沉重,眼神晦暗不明的看了眼简修明,转身去找了战战兢兢被黑衣人隔离在远处的院长,将情况告知他,又不知说了些什么,让院长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简修明站了几分钟,眼见自己多余的有些碍事,索性站到了角落,盯着头顶亮起的手术中的牌子,陷入了沉默。
走廊上逐渐响起脚步声,走廊本就凝固的气氛变得愈发沉重,脚步声零零散散的,唯有一个声音既稳又沉,每一步响起都像是响在微颤的心间,将人内心的焦躁放大无数倍,让人忍不住抬眼看去。
阮哲彦身后跟着数量繁多的黑衣人,裹挟着怒意,来势汹汹,在安静的走廊上走出了一条刀尖与火海的酷刑感。
游尤本来正低声跟院长说着些什么,瞥见阮哲彦,上前了几步,还未开口,被他踹了一脚,游尤的身躯佝偻了起来,一声不吭的咽下了嘴里那口血。
“废物。”他扔下这两个字,大步朝本就满头大汗这下子几乎浑身颤抖的院长走去,一眼都没施舍给游尤。
游尤平复了些翻滚的血气,才直起身,再一次跟了上去,像是无事发生般,低声将情况汇报给阮哲彦。
阮哲彦停下了迈向院长的脚步,目光略过众人,落在了简修明身上,他眼里有些无法遮掩的不怀好意,几乎让简修明以为自己会迎来对方的雷霆一击。
但他在看了眼简修明之后,就挪开了视线,将目光落在了游尤身上:“他都能发现,你却从来没注意到”
游尤皱起眉,停顿了片刻,在回忆中搜寻了蛛丝马迹,最终断然道:“大小姐没在游尤面前出现过这个症状。”
阮哲彦嘴角露出个阴冷的笑,斩钉截铁的下了判断:“这是第二次发作。”他语气忽而轻柔了下来:“蓝蓝那么怕疼,如果还发作过,她绝对不会不告诉我。”
“也只有”他看了眼简修明,带着无法遮掩的恶意:“你。会让蓝蓝隐瞒这一切。”他蛮不讲理的将一切推到了简修明身上,并漫不经心说出了诛心之言:“她是为了保护你才掩盖了一切。”
简修明沉默的避开他的眼神,将视线投回到紧闭的病房上。
阮哲彦嘲讽般笑了一声,目光在他身上打了个转,好似烙下个标记,才给出了审判:“你不能继续留在她身边。”
简修明扬眉,将视线移到他身上。
阮哲彦的目光已经落到了紧闭的病房前,似乎透过紧闭的门看到了里面忙碌的景象,神情与游尤如出一辙的冷凝,似乎刚才那句话只是他随口一言,压根没想解释的意思。
当然他也没有解释的必要,在他眼里,简修明不过是一个随手可以捏死的小虫子,虽然因着阮蓝的喜欢,而让他克制几分,但简修明仍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存在。
简修明盯着他看了几秒,将嘲讽和荒谬压制在心底,作为那股蓬勃向上的野心的燃料,让它燃烧的更旺,生长的更健壮,他对权利和力量涌起前所未有的渴望。
总有一天,他要将他曾经遭受过的屈辱和折辱,一并奉还。
紧闭的门被打开了,带着口罩的医生急匆匆的出门看了眼,目光落在了阮哲彦身上,显然十分熟悉这位阮家大少爷,一边脱着橡胶手套,一边低声跟他解释阮蓝的情况。
除去专业术语外,滔滔不绝的描述可以简单概括为一句话:脑部存在不明阴影,需要进一步的检测来确定该阴影究竟是由什么引起的。
眼看着阮哲彦脸色一沉,他又话语一转,大概率不会是恶性肿瘤,根据病人的发作症状结合检测数据,有很大的可能是压迫到了脑神经导致的疼痛。
说道这里,他还露出个笑,语气轻松的解释道:“如果真的是肿瘤,它导致的绝对不是疼痛的反应,而是更可怕的后果。”他宽慰着阮哲彦:“说不定到时候只要做个小手术就能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