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伯塔”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电流音,一声过去后,在没下文。
伯爵腰身笔直的站在桌前,头微垂,像个木雕泥塑的假人,只有双眼中的星火还在颤动。
“尤里卡,”伯爵的声音很闷,话语含糊,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开的口;“好久不见,听说你在新政府那过得不错,军衔比之前还高啊。”
尤里卡尴尬地笑了几声,再张口,语气轻松了一些;“你怎么跟刚认识时一样,话里话外都要排挤人呢”
“我们不是刚认识吗”伯爵反问;“我一开始跟你就不是一路人,现在依旧如此。”
尤里卡沉默片刻,叹了一口气;“你只是自己没发现而已,我们都一样都是被利用的人,但是你有选择。”
伯爵干脆道;“我选择过了。”
“现在还能再选”尤里卡声音里带着恳求。
“来不及了,”伯爵回答道,瑞塔搬了把椅子过来,伯爵疲惫的坐进去,重复;“已经来不及了”
“来得及弗朗在后天开始最后一次攻势,你还有一天半的时间,只要你向大公发了电报,承认他的政府独立,大公的空军半天就能抵达”
“大公”伯爵打断了尤里卡的话;“多洛雷斯已经独立了我都不知道消息断的太久了。”
“埃尔伯塔”尤里卡无奈的哀叹,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我不想跟你打,你为什么要为那个老糊涂葬送你自己他认过你吗他承诺的都实现过吗你知道你现在是自己面对千军万马吗不需要一天,他妈的只要半天弗朗就能打到你家门口,然后我第二天就能在报纸在电台在影院里看到你被吊死的新闻”
伯爵眼皮一跳,眼前的景象开始断断续续的摇曳起来,他忽然很疲惫,简直要无力再说一个字。
“多洛雷斯大公,和弗朗合作了”
“对”
“我消息滞后太多了那么看来后天很有可能是你跟着部队打过来了”
“对”
伯爵闭上眼睛,停顿片刻后透出一口冷气,他含笑道;“你终于有机会打败我一次了,你的大公很为你着想啊。”
“是我提的申请,”尤里卡继续说;“如果你发通告,我就跟着空军去庄园接应你,如果你不发我就赶在别人前面跟你道别。”
“真是老朋友,”伯爵的声音几乎带了温柔的语气;“那我准备好荣耀水等你。”
“你”尤里卡本是在心里拟好了一个草稿,打算一气都说出来,让伯爵没有反驳的余地,不想拿起电话,稿子立刻飞出了脑子,就和军校时一样,尤里卡被伯爵用话噎的半死,学生时期被噎激起的是斗志,而处在不同阵营的现在被噎,尤里卡心里只觉得一阵一阵闷疼。
“埃尔伯塔究竟为什么你为什么要为个落幕的王朝殉葬”尤里卡忍无可忍的喊出来。
“那你又为什么要去支持多洛雷斯”伯爵反问。
“为了生存我他妈不想死,也不想过无权无势的生活”
“我也是,我一生下来就奉命为了权势王位奋斗,现在没有了,我的使命也完成了,帝国的未来交给谁都行,交给那个瘸子二世也可以,但他妈绝对不能交给弗朗你不懂吗弗朗的背后是赫西提他迟早要吞并帝国”
“我不会为帝国殉葬,它太老了,想要顺应历史必须流点血脱层皮,埃尔伯塔,跟它比你有更多选择。”
伯爵冷笑,他不知不觉中攥着拳头,掌心湿凉;“我的罪恶,我的荣耀,都与帝国同在,谢谢你的电话尤里卡,再见吧。”
伯爵将听筒放回电话机上,将尤里卡的咆哮徒然截断。
伯爵身体有些抖,他抿了抿嘴,一回头正对上兄弟二人的目光,瑞塔站在他身后,满面担忧,奥帕站在茶几前,眼中充满恐慌。
伯爵坐在椅子上,冷漠的看了奥帕一眼,又望向瑞塔,释然一笑;“没什么特别的,一切照常。”
五十七
庄园的日子依旧在炮火声中井井有条,但这只是表象,人心慌到了极致,每个人的表情都写满了忧虑,眼神中浸淫着恐慌,守卫的士兵三三两两的站在一起,小声又警惕的说着话,似乎再商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其中一个还左右察看,一抬眼,便与窗口处的奥帕对上了眼。
尤里卡那通电话到现在刚过去一天,奥帕几乎就在窗口前住下了,他像只怯懦的猫头鹰,双眼时刻关注着外面的动态,似乎只要有个风吹草动就要振翅逃跑。此时他与士兵对上了视线,一瞬间,他们从对方的眼睛里捕捉到了同样的担忧,几乎是出于同病相怜的心情,二人遥遥点了个头,士兵无精打采的扭回脸,继续跟围在火堆边的士兵商量,火堆中焦黑的尸体不时发出噼啪的声响。
奥帕的目光也随之飘到火堆上,火堆里的尸体穿着跟士兵一样的服装,又是一波逃跑未遂的倒霉鬼,枪决后,尸体直接在庄园的汽车道上烧成焦灰,其他士兵鸽子一样散落各地,背着枪,一个个脸色铁青,心神不宁的叼着烟卷。
一声极近的炮声响起,奥帕麻木的抬起头,眼神穿过灰蒙蒙的天空,投放到远处的安萨雷市区,一条清晰的烟柱翻腾着上升,楼房被熏得焦黑,隐约有红光闪动,一个黑点从楼顶跳下,想必是士兵被击中坠楼。
奥帕面无表情,心想这个士兵在临死前应该没受太大的罪,如果自己活不成,希望死的不要太痛苦,跟他差不多就可以了。
奥帕吹够了风,提起脚边的行李包去找瑞塔。行李包不大,里面是几件常穿的衣服和几盒罐头,还有紧急医疗包和现金,奥帕每天都把它当贴身物品随身携带,以便发生紧急情况能拎包就跑。
奥帕在会客厅找到了瑞塔,此时他正在跟几名卫士收拾行李,桌子上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