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塔的话让奥帕没法反驳,他也不打算反驳,看看瑞塔的脸就知道,伯爵下手不轻,想必衣服的下面伤痕更多,他们之间的感情似乎永远是牵扯着皮肉之苦,奥帕以为他们早就习惯这种模式了,不想今天忽然
“如果你也走,恐怕这世界上没人能忍受他了”
“他不需要任何人,他的自负能伴随他一生,然后把他牵进坟墓里,”瑞塔吸了下鼻子,低头的瞬间,一点亮光快速的在他眼眶中闪过。
奥帕也替瑞塔难过,他现在正是热恋中,虽然没体验过分别,但能理解那种痛苦,同时他有些庆幸,还好弗雷的恋爱不是这种相互伤害的关系。
“你现在上楼收拾东西,”瑞塔声音有些哽咽,掩饰的揉揉眼睛,他叹了口气,态度没之前那么硬了,有股无力的颓废感;“动作快点,我等着你。”
“我”奥帕急切的又往汽车的方向看了一眼;“为什么不提前说那弗雷也跟着咱们一起走吗还有,我跟丹保证了我走的时候一定带上他”
“我只买了两张票,明天凌晨的列车,除了你,我谁都不带,”瑞塔扭过头正视奥帕的双眼。
奥帕说不出话了,此时的瑞塔坚定,干脆,不带一丝温和,让奥帕觉得陌生,还有些惧怕,不知道是他的心理作用还是别的什么,奥帕觉得瑞塔冷硬起来跟伯爵有几分像。
“瑞塔我跟你走没关系,但你至少要带上弗雷,不然留他在这也是等死啊”奥帕忍不住冲瑞塔嚷了起来。
“你赶紧上楼收拾东西,”瑞塔态度坚决;“奥帕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会像上次那样丢下你,但是我现在只能带走你,多一个人我也安排不了,你现在赶紧跟我走别收拾了,你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说罢,瑞塔就拉住了奥帕的胳膊把他往车上带。
奥帕愣住了,他没想到瑞塔会这么坚决,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奥帕并不留恋庄园,如果没有弗雷他会连行李都不收拾立刻就走,但事实是没有如果
一想到弗雷不能跟着走,要把他独自留下面对未知,奥帕心里就一顿一顿的难过。
他们才刚刚开始,他们的感情还没成熟到心有灵犀的程度,还没产生无言的默契,这就要分别了还没吵过架还没翻过脸,很多该经历的没经历,一切才刚刚开始而已,就要离开了
可是奥帕同时也不想离开瑞塔,这个选择让奥帕简直心口疼。
“你干嘛”瑞塔发现他拽不动奥帕,他不仅拽不动,还有被往回拉的趋势。
奥帕站在原地,呼哧呼哧的喘着气,抿着嘴不说话,干看着他。
“我是你哥哥你难道不听我的吗”瑞塔猛地搡了奥帕一把;“我叫你跟我走啊”
“带上弗雷不然我没法走,”奥帕抬起头,双目明亮,眼神坚定,就跟瑞塔一样。
“你”瑞塔脸色煞白,他刚张嘴要喊,不小心牵动了嘴角,一滴血珠从血痂中渗出来,瑞塔疼的一吸气,强压着怒气跟奥帕讲着道理;“他有哥哥有叔叔,他们都不会坐以待毙,根本轮不到你去救没有我你自身都难保,你留下有什么用”
这话说得句句有理,奥帕没有了狡辩的理由,可他依然在垂死挣扎,妄图找到两全的理由。
“你别逼我”奥帕忍不住,他再次扬起手抓着自己的头发,不断地咬着嘴唇。眼前的世界非黑即白,一时间将他的灵魂割成了两半,这两半都血淋淋的,发出婴儿般凄烈的啼哭,奥帕无能为力,恨不得也将自己的所有都切成两半。
“瑞塔你别逼我别逼我”奥帕眼前一阵阵发晕,鼻子一阵阵发酸,熟悉的无力感伴随着绝望升腾起来,烟雾一样缭绕在他身边,将他渐渐包裹。
“你不跟我走么”瑞塔看着奥帕轻声问。
奥帕悲哀的摇摇头;“还有别的办法对不对还有别的出路,不必非要这么做。”
奥帕几乎不敢面对瑞塔了,因为他发现此时的自己,满脑子想的都是弗雷,一会儿是半懂不懂得表情,一会儿是欢声笑语的声音,奥帕越是惶恐,画面越是频繁强烈,好像大脑闹起了独立,完全不听他的使唤。
这些影像折磨的奥帕什么都思考不了,正在他挣扎时,他听见瑞塔问自己;“你记得我把你的存款存在哪家银行了么”
奥帕红着眼眶望向瑞塔,泪眼朦胧的点点头。
“这是你的存折,”瑞塔从口袋里掏出个信封递到奥帕面前;“里面还有必要时联系的电话号码,到时候要是有困难,拨上面的号码,报我的名字,然后把你的情况说一遍,会有人帮你解决。”
“瑞塔”奥帕无知无觉的接过信封,听见瑞塔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你长大了,不是那个小孩了,虽然你一直没缠人过,但我总觉得你看人的眼神是想寻求帮助”瑞塔说不下去,他声线已经哽咽,使劲儿清了清嗓子,瑞塔上前几步,与奥帕面对面;“你是个男子汉了,有自己的选择我不逼你,以后好好照顾自己,奥帕,你比我好运。”
说完,瑞塔在奥帕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使劲儿的搂了搂他的肩膀,意外的,瑞塔露出了点笑容;“你看,你长得比我还高了。”
奥帕被他说得也一笑,这一笑像是硬挤上来的,艰难到他整个人都打了个磕巴,磕下了一大滴眼泪。
瑞塔的笑容逐渐消失,眼泪同样也在他的眼眶中堆积,但他有经验,就是不肯让它们掉下来。
“我走了,我要赶紧走了”瑞塔的声音小小的,一出来就随着风声飘走。
“对不起”奥帕看着瑞塔的背影,这声道歉带出了他的哭腔。
瑞塔没有回头看他,而是打开车门,把弗雷拽了出来,然后自己进入驾驶位,重新发动了汽车。
弗雷跑向奥帕,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了他,奥帕同样抱住了弗雷,这一下,眼泪终于忍不住了,一瞬间流了满脸。
瑞塔开着伯爵的黑色汽车驶向偏门,快速而无声的消失在了黑夜里。
有那么一瞬间,奥帕想要追上去,想要大喊瑞塔的名字,告诉他别走,带上我,我什么都不要了,我们不分开了,我们一起离开这,可当奥帕双腿一动,身体走向的却是白木屋的方向。
“奥帕”弗雷伸出手,轻轻地擦拭着奥帕的眼泪,而他发现怎么都擦不掉。
“弗雷”奥帕扭头,在弗雷额头上狠狠的亲了一口,他目视前方,像是下定决心,又像是许诺;“我不会和你分开,永远不会”
“嗯,”弗雷明白,奥帕刚做了一场艰难的抉择,他舍弃了很重要的东西,选择留下陪着自己,这个选择所要付出的代价,奥帕从现在就开始承担了,而这其中也有弗雷的一份,他所能做的,就是从现在开始支撑着弗雷往前走。
“我爱你,奥帕,”弗雷轻声说着,奥帕的眼泪也慢慢止住,他们二人相互扶着,一起走进了白木屋。
四十四
转天,丹打着哈欠来到前庭时,正看见奥帕在一趟趟的运空花盆,他的围裙和手套上沾着一层厚厚的泥土,显然是已经干了一会儿了。丹使劲揉揉眼睛,连蹦带跳的跑到奥帕面前。
“你这是怎么了第一次见你出来的比我还早”
“睡不着,早点出来干活,”奥帕说着不抬头,但丹还是看出了他的不对。
“你眼睛是怎么了肿了”